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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秀:……
出趟遠門,帶來的車馬僕役能把人家門前的街口堵住——這作風除了鄭國夫人,還能有誰?雲秀還真沒得辯解。
蒲州不比長安,道路並不寬敞。車馬一多,排程起來便十分麻煩。她們等待的時間不短。裴氏中途便悄悄掀了簾子一角向外看,見外頭長龍似的隨行車隊,不由感嘆,“從長安到蒲州,少說也有三百里路,五六天的行程。這麼多人走一趟,還不知得耗費多少錢財。鄭國公家真是家大業大啊。”
雲秀不治家,自不知柴米貴。聽裴氏這麼說,忙趁機問道,“走這一趟,要花很多錢嗎?”
裴氏道,“那就要看他們路上怎麼吃、怎麼睡了。當年我哥哥外出遊學,身旁只帶一個小廝,每月花費一百貫都算是省吃儉用。不過他們這些讀書人,總免不了這樣那樣的交際應酬,有時還得賙濟朋友。若換成尋常老農,大約十貫就夠用了。而鄭國夫人這排場,顯然比我哥哥花費的還要多了去。”
雲秀便在心中默算自己去一趟衡山,需要準備多少盤纏,又有什麼手段能賺夠這些錢……
裴氏又嘆道,“不過,他們家是皇親國戚,原也不能同旁人比。”
雲秀後知後覺,“……鄭國公家是皇親國戚?”
裴氏笑道,“你不知道?鄭國公的母親是代宗皇帝的小女兒,追封鄭國莊穆公主。論起輩分來,還是當今天子的姑婆。當年她下嫁時,因嫁妝太多了,許多御史都上了摺子。天子雖不得不有所削減,但後頭還是又找了許多名目賞她錢財。以至長安人都遙指她家是‘金窟’。”
雲秀想想長安鄭國公府的氣派,覺著還真不愧“金窟”之名。
從代宗皇帝至今快五十年了,依舊能令她這個見識不算短淺的世家女發此感慨,可以想見當年究竟是何等富貴逼人。感慨間雲秀忽的想起,代宗皇帝朝似乎是番賊叛亂才平,藩鎮之亂又起的時候啊……她讀的那些專門八卦仙師、歌頌太平的稗官野史,提到代宗朝都不忘嘆一句民生多艱,也虧代宗皇帝有臉這麼有錢的嫁女兒啊!
裴氏有些後悔在雲秀面前臧否她孃家親戚,又道,“不過,鄭國公能有今日之名望地位,倒也並非完全是祖上蒙蔭。”
說話間,馬車終於轉了出去。
很快便繞過街角,進了三才堂。
她們去得晚了些,裡頭已聊了半天。
本以為有鄭國夫人的地方,必然少不了歡聲笑語。誰知走到院子裡,卻先聽到嗚咽哭聲。
雲秀簡直莫名其妙——她二姨那個性格,就算是為她主持公道,也不至於把鄭氏給罵哭了啊!
忙和裴氏對視一眼。
裴氏也驚呆了。心想,真不愧是鄭國夫人——雖常有不厚道的讀書人將她比虢國夫人,但鄭氏這種壞人,果然還得她這樣的貴婦人來教訓啊!
嬸侄倆不約而同的放慢了腳步,細聽裡頭動靜。
卻聽鄭國夫人也帶著哭腔,安撫鄭氏,“別哭了啊……你家老太太若在天有靈,必也見不得你委屈。誰不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姐夫公務繁忙,孩子們又小,妯娌們都跟著丈夫在外地,家裡大大小小的事,哪件不得你來料理?饒是如此,也不忘朝夕守在床前,為老太太侍疾……外頭人若要還對你說三道四,可真應了哪句‘孝婦難為’……好妹妹,我知道你委屈。可咱們女人還能怎麼樣?也只求自己無愧於心,再求郎君能體察我意而已。其餘的便隨外人去評說吧。”
她每說一句,鄭氏的哭聲就大一分,彷彿委屈了這麼多年,總算是遇到知音了。
雲秀:嗯……果然這才是她二姨的作風。
裴氏:……忍!住!
兩人都不約而同的加重了腳步。
裡頭的哭聲這才收斂了幾分——也難為鄭氏哭這麼響,還能聽到外頭的動靜。
進屋的時候,鄭國夫人眼淚早擦得乾乾淨淨,連眼睛都不見紅過。倒是鄭氏還紅著鼻頭,似有哀怨的看了裴氏一眼,彷彿裴氏就是那些不理解她的人中的一員。
鄭氏語帶嗔怪的招手令雲秀過來,“……聽了信兒就趕緊過來,怎麼能讓長輩久等呢?快拜見你二姨吧。”
鄭國夫人道,“先向你母親請安吧。”
雲秀:……老天啊,為什麼要把這倆人湊一塊兒!
“……母親,二姨。”
她怕再被她二姨下什麼令人難堪的命令——比如要她向鄭氏認錯道歉。忙問道,“二姨,您怎麼來了?”
鄭國夫人道,“在京城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