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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腐化墮落的軟榻上,吃著雲秀空間裡的果子,讀著雲秀搜刮來的誌異話本,時不時還要指使雲秀本人給他跑跑腿,舒坦得像一灘融化在日頭下的貓。聽雲秀憤慨,頭也不抬,安之若素,“人活著總得找點樂子。便只許你聽得簫聲引來鳳凰,不許俗人聽聽和尚道士鬥法熱鬧一下嗎?”
雲秀更惱火你看,才說擔心被相提並論,這就被相提並論了!
“那些騙子舌燦蓮花,哪裡是為了哄他們開心?是打量著他們的身家財產呢!”
令狐十七嗤笑一聲,“算了吧,就他們那點子‘身家財產’值得誰打量?”他便展了展書卷,“羅公遠、葉法善、不空和尚、張果……”嘖嘖嘆道,“話本里這些人當真是神仙?後宮寵妃尚且有不希圖富貴、寵愛的孤高之輩,怎的這些活神仙一個個都要往天子跟前湊,鬥法誇能起來,跟優伶爭寵似的?”
雲秀:……啥?!
她真有些反應不及。不光因令狐十七毫無徵兆轉移話題,還因令狐十七這麼一說,她腦中飛快複習了一邊劇情,發現好像真是這麼一回事,不管有意無意這些神仙確實最終都聚集到皇帝身邊了。可是神仙下凡,難道不該澤被天下蒼生嗎?而他們好像真的就是在皇帝身邊鬥法。
然而同令狐十七頂嘴,向來是雲秀的本能,“寫書的人覺著鬥法誇能好看,就只寫鬥法誇能。覺著在天子身邊發生的事格調才高,就只寫天子身邊的事唄書寫得如何,取決於寫書人的眼界和格調。鳳凰有雞|頭、燕頷、蛇頸、龜背、魚尾、五彩色。寫書人只識得雞頭,於是把鳳凰寫得跟只雞似的,你能說鳳凰就是雞那樣兒的嗎?”
令狐十七隻抬眼看著她笑,以逸待勞,“你再怎麼辯解,鳳凰也有一隻雞頭。”
雲秀:……她為什麼要跟這個人講道理啊摔!
令狐十七卻沒乘勝追擊,轉而安慰雲秀,“你安心吧。真仙人尚且知道奉承天子,何況是假真人。他們耗費錢財力氣,莫非是為了騙幾個平頭百姓?起碼也得騙到我阿孃身上,才能回本。”
雲秀:……
令狐十七又展了展書,嘖嘖道,“不過,歸根到底,還是會騙到天子身上吧。”
雲秀其實不認識當今天子。
但因她窺探了少年和她二姨的往事,對當今天子又頗有些好印象。
何況,他還是十四郎的父親。
“天子才不是那麼容易被騙到的人。”下意識的,她便替天子辯解了,“當今天子是個勵精圖治的雄主。何況河南還在打仗呢。”
“秦皇漢武是不是雄主?本朝玄宗皇帝是不是雄主?”這少年刻薄,卻也透徹,“照我看,天子縱然勵精圖治,也勵精圖治得有限。最多也就想恢復中朝戰亂前的威儀罷了。待打完了河南,四方藩鎮歸順,估計他的光復大業也就實現了。這時底下人造個祥瑞,朝中上上賀表,身旁宦官再奉承蒙蔽一番,他就差不多該沉浸在中興聖主的迷夢裡去求一求長生不老,仙福永享了。”
這一次雲秀沒反駁他。
她只是忽然想到一個可能一個憑她自己大概永遠也想不到,但擱在她二姨身上卻彷彿理所當然的可能性。
“二姨她,不會是準備向天子進獻方士吧。”
令狐十七居然難得的稍稍頓了一頓。但很快,他便坦率點頭,“我阿孃做得出。”隨即又一笑,“可若天子真如你所說,她做得出也未必做得到。”他闔了書卷起身,輕輕點了點雲秀的鼻子,“你不是要修仙嗎?雜念這麼多,又是憂心江湖,又是掛念廟堂,何時才能超脫?”
“該超脫時自然會超脫。”雲秀將了將鼻子,也學他胡攪蠻纏的頂回去。又道,“我才不掛念廟堂,我只是覺得向天子引薦方士,不是正道所為。”不過,眼下令狐韓氏不過是做一場法事驅邪,向天子進獻方士之類只是她胡亂猜測罷了,她便也不糾結此事。轉而說道,“你自己才是,天天混在我這裡吃喝玩樂你不是說要修仙嗎?”
“我在修啊,華山別墅便是我的府邸。”令狐十七抿著唇笑,眉梢眼角的風情,“你若有空,也常到我的府邸坐坐,我必灑掃以待,恭候光臨。”
雲秀便記起自己說過,希望有人來拜訪,希望有人邀她去拜訪這熊孩子居然真記住了。
但是她想去拜訪的府邸是洞天福地,才不是他那個俗之又俗的溫柔富貴鄉呢。
“等你修成神仙再說吧。”
第45章 相見時難(二)
對於催促令狐十七修仙這件事,雲秀的心情其實很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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