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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可走了。”十四郎嘆息道。
景王解不開這死疙瘩,心煩起來,“……可不消兵,賦稅減不下去怎麼辦?”
十四郎沉默半晌,道,“……有朝一日你入主天下,可願意節衣縮食,讓利於民?”
景王皺了眉頭,不滿道,“你這是什麼法子!就我一個人儉省,能省下幾個錢啊!”
十四郎道,“宰相的堂食也可以裁掉,我願免除名下食邑的賦稅。”
“……你想要宗室效仿你?說你是呆子,你還真敢出這麼餿的主意!”
“還有更餿的——”十四郎輕輕說道,“那些田連阡陌的世家望族,天下田地十佔其六七,可他們卻都不必交稅。”
“不交嗎?”景王先是訝異,隨即瞭然,“這不是理所當然嗎!”繼而震驚,“你瘋了啊,到時都不必削藩,滿朝文武就先反了。”
十四郎望著天,兀自想了一陣子,笑道,“也對。”
雲秀很理解十四郎此刻的心情——畢竟是削減到自己身上時,連一頓堂食的便宜都不肯讓計程車人,怎麼肯吃這麼大的“虧”?十四郎當然知道行不通,他就是氣不過,非要說一說罷了。
風雨飄搖之中同舟而行,天下人無論貧富貴賤本就是命運共同體。如今划船的將被餓死了,那些只坐船不划船的人卻在吃肉。還要百般論證自己吃肉是天授之權,跟划船的餓不餓死毫不相干。這不是找死是什麼?
景王見他有蕭索哀嘆之意,又道,“哪裡還擠不出賦稅來?要我說,把各地徒眾最多的寺廟一拆,寺田一收,再勒令那些酒肉和尚還俗——起碼能拆出……”他顯然不像十四郎這般仔細調研過,說不出實數來,乾脆使勁往大里說,“……拆出萬頃良田,十萬新丁來!均攤下去,各家稅負不就減輕了嗎?”
“嗯。”十四郎道。
他沒多說,但云秀見他眼眸中的消沉,深覺得他並不認為景王這一招有觸及到什麼根本。
事實上,以雲秀的眼光看來——治標不治本,那些新拆出的良田和新丁,用不了幾時便都成為田連阡陌之人的私產了。拆廟對普羅大眾毫無助益,還蹂|躪了他們的心靈寄託。但若真能一下子拆出這麼多錢,或許能解決一些缺錢時無從下手的困境。
先對軟柿子下嘴,這熊孩子風格和十四郎真是大不相同。
就這樣,也能互相達成理解——真不愧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叔侄倆。
臨走時,景王依舊不能釋懷,再次逼問,“你到底從何處學到這麼多的?”
“微服私訪啊。”
“小仙女真的教你隱身術了!”
看得出十四郎很想回他一句——你傻嗎?可惜他心虛——他真的藉助怪力亂神了。
“這不公平,你得讓她也教我!憑什麼我不能出長安,你卻可以微服私訪?”
十四郎無奈道,“不能親自去看,還不能向知道的人學嗎?你身旁當也有佃農出身的僕役。有曾沉淪下僚,熟知百姓疾苦的老吏。何不設法向他們打探?”
景王不知想到了誰,眼睛忽的亮了一亮。嘴上卻嫌棄道,“不肯說就算了,又拿陳詞濫調|教訓我!”
然而不被十四郎看好的“消兵策”,到底還是推行了。
至今推行了兩個來月,尚還看不出利弊來。但賦稅確實沒減。不但沒減,還因新皇登基,地方朝賀,要向天子獻上奇珍異寶,而增添了額外的負擔。趕上江南大旱,衢州一帶便鬧起了饑荒。
天旱是從春天旱到秋天,會鬧饑荒是早可預見之事。
然而朝廷坐看農戶春天賣青苗,夏天賣田地,秋天鬧饑荒。到人吃人的地步,將要暴|亂了,才下旨免除賦稅,施粥賑災。
然後萬民感激不盡,山呼萬歲,喝著清水粥給刺史送萬民傘,將天子當再生父母。
而城中那些能吃飽喝足的人,還覺得天下太平,並無衰頹喪亂之相。殊不知城外早已到賣兒鬻女到地步了。
從意識到江南將要鬧饑荒,十四郎便開始奔走。先是藉著雲秀的法術,變化作幕僚提醒刺史儘早上奏,提請減免賦稅,撥糧賑災。預防富人趁機兼併土地,免得災民災後無以為生——後來才知道,刺史身旁那些本地望族出身的府員們,正等著這個蒐購田產的好時機。
又去長安奔走。然而長安確實窮,窮到京官的俸祿比同品秩的地方官低一半的地步。政事堂討論的結果是——百姓手中餘糧應當還能再撐一個月,賦稅可免,賑災卻先不急。一來錢不夠,二來這會兒去賑災,你分不出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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