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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試圖去看……自己所愛之人是如何死去的。”
“……我做不到。”貝蘿拉咬緊了嘴唇,“我不能原諒我自己——我居然; 我居然真的就那麼離開了他!在他最後的時刻; 我不能陪在他的身邊; 我必須去看他都經歷了什麼……我必須透過這種方式與他同在一次,我不能容忍我居然沒有和他在一起!”
看著她激動了起來的模樣,佈雷狄壓低了聲音道:“可那除了讓你痛不欲生之外,沒有任何作用。”
“這不是可以靠有沒有作用來判斷做不做的事情。”貝蘿拉語氣急促道:“那是我所愛的人——就算是痛苦,只要是他帶來的一切,我都願意接受。而且——如果他還對世間留有執念呢?!如果,如果他死前想到了我……如果他最後還有話對我說,我怎麼可以不去見他?”
看著她一意孤行的倔強模樣,佈雷狄忍不住嘆了口氣。
聽出了他的不贊同,亡靈女法師轉過身來,質問道:“如果是桃樂絲閣下呢?如果是桃樂絲閣下——師父你會因為害怕痛苦,而不去看她最後在這世間留下的影像嗎?”
這反問讓佈雷狄微微一頓,他拒絕假設這樣的場景,下意識的便迴避道:“你知道麼?曾經有人預言過,我會死在桃樂絲的前頭。”
他望了貝蘿拉一眼,“而且桃樂絲是不死之身,所以我大概是不會碰見這種問題了。”
貝蘿拉卻因為這話,突然停下了腳步:“——預言?誰的預言?”
“瑞秋。草藥課成績最好的那一個。”佈雷狄回答道:“但預知未來並不是一件好事,她答應過桃樂絲學會壓制能力,所以很少有人知道。”
貝蘿拉凝視著他,定了幾秒,最終還是道歉道:“抱歉,師父,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沒有人願意感受痛苦……但有些事情,珍貴的就算明知是痛苦,也不能捨棄。”
貝蘿拉就這樣離開了龍島。
她換下了亡靈法師們的黑袍,重新穿上了久違的,她還是一位農家少女時,才會穿在身上的亞麻長裙。
她只想去見路德維希最後一面,因而不願節外生枝,因為自己的身份而惹出什麼麻煩。
當她真的踏上了邁希恩的領地,這一路上情緒紛亂難言的心臟,才終於像是有了“路德維希已經死了”的實感,而猛地抽縮了起來。
明明路德維希……早就已經死了。但長久以來,儘管別人都覺得他作為亡靈生物,根本不算活著,可對貝蘿拉來說,他與其他所謂的“活物”毫無不同。
他在她心中,一直都是“活”著的。甚至於,因為亡靈騎士的特殊,他一定可以比任何人都活得長久。正是因為這樣,貝蘿拉才會離開,因為她始終覺得,就算自己離開了,路德維希也會永遠存在在那裡,無論何時,只要她回來,就一定可以再見到。
……原本,明明該是這樣的……
但現在,他卻消失了。
無論在哪裡,她都再也找不到他的蹤跡,無論在哪裡,她都再也看不到他了。
貝蘿拉覺得自己的靈魂和理智好像分裂成了兩半,一半清楚的明白現實中所謂的“死亡”是怎樣一回事,另一半卻恍惚的彷如沉在夢裡,毫無實感。
她就這樣按住了不停顫慄的心臟,循著路上亡靈們的指路,一步步的靠近了當時的戰場。如今那裡的血腥依然不曾完全散去,而在貝蘿拉的眼中,那些戰死計程車兵,依然停留在此,魂靈未散。
而路德維希並沒有身處其中——
據說,被聖殿騎士“淨化”的惡靈,會直接消失。
但貝蘿拉並不相信這樣的傳言,因為根據佈雷狄的研究,人類的靈魂是非常堅韌的,只有毫無牽掛的靈魂會自行消散,而心中只要有所執念,就算被強行打散,也會有片縷殘存。
貝蘿拉想試試看,她能不能找到這些碎片,她能不能再次……復活路德維希。
她心中有一個殷切的信念,她相信,路德維希一定會有所回應——因為,她那麼愛他……
亡靈法師跪在地上,將手指深深的插入了泥土之中,她慎重的彷彿在向神明祈禱一般,吸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很快,她就看見了那場戰鬥——那樣激烈的碰撞還沒過多久,因此留下的影像,還十分清晰。
貝蘿拉看見了平民們在尖聲驚叫,四散奔逃。母親甚至來不及拽住孩子,丈夫甚至來不及護住妻子,然而作為異教徒,聖殿騎士團並沒有把他們當做無辜之人來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