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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天地彷彿開始旋轉起來,六笙晃了兩下,踩到海水裡,冰涼刺骨的溫度從腳腕爬上心臟,傳來劇毒入體的痛,可奇妙的是,她沒有任何一個時刻,像現在這樣,忽略身體的痛,而心緒難平。
玄色梅衫的女人露出了一個笑,半張被血染紅的臉生動明豔。
她是不願信的,她是願信的。
不願信既白的背叛,願信既白本人,不想,背叛來臨之際,她竟同凡塵俗世裡的任何一個女子都一樣,都忍不住在相信與懷疑裡徘徊,是太愛了,還是太不愛,六笙不懂,她問自己的心,心卻不回,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是衝上九重天抓著大紅喜袍的他問個清楚,還是留在這裡懷著心裡對他的美好期望,執行職責,拯救鮫人。
視線落在那群神仙的某個空白之處,女人的眼神陡然悲涼,小白,若師傅就帶著這樣的心情走了,你會不會怪師傅,怪師傅沒有給你我留個餘地。
“煞仙!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母神不會淹死在無盡海,都是你,你怎麼還不死…”
天帝詛咒的聲音越來越小,六笙已經聽不到了,墨色的海水漫進她的衣衫,比極寒地獄的寒氣還冷上幾分,進入她的血液來回滾動,本就偏涼的身體此時更加冰涼。
六笙面容平靜的走著,海水漸漸變深,天鵝般的玉頸埋入黑色的水,再往前走一步,整個人,即將埋沒,這時,風吹來她一直合著的眼眸,步子頓了頓,海水淹沒到她的下巴,不知為何,她總想回頭再看一眼,看看她的小白是否來了,可身後傳來的天帝的更加陰毒的詛咒又讓她忍不住鳳眸暗淡下去。
一步踏進,絕世榮華清幽尊貴的女人,地府女君六笙,此時完全吞沒在漆黑一片的海里。
海面照樣靜,風照樣嘶吼,女人消失,岸上的神仙也不再叫囂,敵人死了,按理說應該高興,可是這些神仙卻全部露出一種興奮到恐懼的模樣,天帝更是。
這個女人頭上的名號很多!煞仙,地府女君,妖孽,災星,三界內最強天才,最快飛昇下神的人,最美女仙,而今日又多了個,三界唯一可以掌控紫雷的人,染梅劍的主人,煉符煉器的絕世天才…等等!好多!
隨便拿出一個都值得別人忌憚,而現在她這樣一個把所有優點與缺點集合一身的人,讓天宮讓父神忌憚了這麼多年的人…被一片海弄死。了?
雖然這事確確實實發生在了他們眼前,可他們卻為何不敢相信!是興奮至極導致的錯覺?不!是六笙這人太強給他們留下的陰影,在場沒有一個人願意相信她這麼簡單就死了,即使知道無盡海連母神都能誅滅,即使這樣,他們也不敢信!
即使親眼目睹了對方的死亡過程,自己卻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更願意相信對方的強大,覺得不會那麼容易死掉,那麼那人到底得強大到何等地步!才能讓別人這麼忌憚!
六笙在這些神仙的心裡到底是怎樣一個強大而變態的存在!
“阿笙!”此時,天空突然傳來一道急切的聲音,既白倉皇落地,身上大大小小傷口不下一百,被樊小二修補好的白色桃衫此時千瘡百孔,男人頭髮散亂,落地時差點栽倒。
“阿笙…”既白從眾仙后面降落,看到了最後一排被雷劈焦的屍體,臉色狂喜,視線穿梭,在眾仙裡尋找熟悉的身影。
猛然看到眾仙后排的一個位置後,身軀猛地一僵,無數個日日夜夜裡做過的夢陡然讓眼前的景象變得熟悉。
既白不再推攘旁邊的仙人,慢慢走到六笙淹沒大海前同樣看過的那個位置,站定,眸子抬起卻又不敢抬起似的看向前方。
穿過無數個仙人,從林林立立的人們間隔的間隙裡,既白恰能看清大海前一列排的筆直的小腳印,以及女人臉上滴答下來的觸目驚心的鮮血,沙子被染成血紅。
既白桃眸咻然驚恐。
夢裡,小時候的他…曾來過這,就在眾仙裡面的這個位置,他站在一群人中間,透過微小的空隙,看著紅色衣服的女人猶如隨風火化的火蝶,在眾人的逼迫下,悽絕的望著他,夢裡的他被不知名的力量禁錮,無法挽救,那種無力與挫敗還有深深的絕望至今還能體會,現在就是那個時候,但現在不是夢裡,是現實,現在他可以動,可為什麼,為什麼阿笙卻不見了。
猛地,既白視線停留在女人與大海相接的半個腳印,整個人突然莫名冷靜下來,頭也漸漸低垂,整個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被他黑暗的情緒感染,周圍的空間開始也變得壓抑。
神仙們還沒從六笙是不是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