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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已值深夜,小蓬萊上月色清稀,樹木幽幽。
周如水面上蒙著灰色玄紗,身著一襲青灰色女官宮服,捏著顆夜明珠一路順著山路蜿蜒直上,隨著她的走動,玄紗在腦後挽起的繩結飄逸無比,烏黑如墨的長髮更是隨風輕揚。
直走了半個時辰,周如水才終於在山頭見著了兩處朦朦朧朧的光點,順著那光點走近,便是蘭若庵的正門。這時,蘭若菴菴門緊閉,遠近都無來人。周如水亭亭立在門前,初現婀娜的身姿直似是月中的嬌娥。
卻,她本人自持美貌,卻毫無所覺。
終於走近,周如水目光溫柔地盯著庵門前晃動的燈籠,忽然,就輕輕地想,她的母親心高氣傲,卻怎麼會願意這般了斷殘生?想著,她也不禁舒出了一口長氣,半晌,才終於拎著裙裾提步上前,抬手敲響了庵門。
直等了好一會,篤篤的叩門聲終於引來了一個身著寬腰闊袖,圓領方襟,海清大袍的小沙尼。小沙尼揉著惺忪的睡眼拉開了一角庵門,見門前站了個姑子先是一愣,直過了一會,才雙手合十地輕頌了一聲“阿彌陀佛”。緊接著,又迷瞪著雙眼,極是敷衍地,語速極快地說道:“女施主,庵中夜不見客,請明日再來罷。”語罷,竟是連看也懶得再看周如水,抬手就要合上庵門。
見狀,周如水哪裡肯放人,忙是眼疾手快地抬手一擋,硬是一隻手卡住了庵門,拉著那小沙尼的衣裾,急急地,嬌儂地說道:“小師傅,小姑乃周氏天驕。今夜冒昧前來,不為求見庵主,只盼能見母親一面,如此,還請您通報一聲罷!”
她說的極是懇切,卻,那小沙尼抖了抖鼻子,反是不滿地退開了一步。她皺著眉頭從周如水的手中扯回了自個的衣裾,又把周如水的手推開,才扁著嘴,由上至下地斜睨著周如水,不快地說道:“女施主,佛門靜地,眾生平等。此處無甚麼女君,也無甚麼君後。您若真有事,便請明日再來罷!”這一語落地,小沙尼便將腦袋往後一縮,“嘭”的一聲,竟真是毫不留情地合上了庵門。
看著合上的庵門,周如水低低地嘆了口氣,她摸了摸鼻子,眼睛忽而泛起了紅。雖也知道,自個是會吃閉門羹的。雖這一切,全都在她的預料之中。卻,周如水仍是有些難受,有些酸楚。
但她既然打定了主意來了,自然就不會一事無成,悄聲無息地離開。
如此,周如水蒼白的臉上仍是露出了一抹微笑,她毫不氣餒地上前,再次叩響了庵門。扣著扣著,她更是狠了狠心,朝著庵內高聲地喊道:“小師傅,上天有好生之德,佛家有救人之心。您就通報一聲也不行麼?天驕自是家中有事苦不堪言,才會星夜偷跑出宮急求母親。吾母在庵中只是帶髮修行,六根並未清淨,怎的就不能見了?”講到這,周如水也不禁有些動情,那一聲聲的門響,何止是在扣著門內的人,其實也正明銳地好似在叩著她的心。只要想到明明是自個的生生母親,想要見一面卻是如此艱難,周如水的心便如飛絮般凌亂,淚也不禁滑落在臉頰。
這樣的深夜,小蓬萊上靜得只剩下風聲。渭水滔滔,水波凌凌。清風吹打著樹梢,周如水的聲音也伴著樹葉的嘩啦聲漸傳漸遠,越傳越小。四下太靜,靜得這呼喊聲都變得格外的清晰而淒厲了起來。
時間似是過去了太久,就在周如水已覺無望之時,卻見庵門又由內被拉開了一條小縫,那小沙尼板著臉再次出現在了周如水的面前,似是堵了一口氣,半晌,才嘆著氣道:“施主莫哭了,鬧得和我欺負了你似的,我這便給你去通報還不行麼?”
月上柳梢頭,自那小沙尼去後,庵門又來來回回地開合了好幾次,不時總有些尼姑來外頭暗瞅周如水的動靜,卻她們也只是看看,根本無誰出來,也無誰與周如水說話。
昏黃的燈影下,門內,有尼姑們細碎的雜語聲。門外,只有周如水孤孤零零一個人。
只有她,月下獨只,孤影彷徨。
抬眼望著天邊稀疏的月影,周如水想著正獨自跪在明堂前受罰的公子沐笙,想著謝氏就好似懸在他們兄妹額前的大刀,想著往日繁盛似錦的王朝早已是岌岌可危。她就彷彿回到了前世獨自支撐走過的無數個歲月,到如今,她都依稀能感覺到那種由心而發的寂寞與孤冷。甚至,如今的她,更冷,更寂寞。
她憂心忡忡地在庵前緩緩地跪下了身去。她想,就讓她也在這庵門前跟著兄長一同受罰罷!就讓她跪一跪避世在庵中的母親,跪一跪這護佑她周土的天地神明罷!如果,天地都能聽見她的聲音,那麼它們,是否會願意達成她的心願?
彷彿過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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