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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將手裡的茶杯大力地摔到了牆角。
力道之大,那茶杯摔到地方發出來的聲音幾乎像是驚雷一般,紀澄嚇得往後一倒,看著那碎片從地上濺起來直朝她飛過來,閃躲根本就來不及,紀澄只能任命地閉上眼睛。
一切不過是虛驚,那碎片並沒濺到紀澄的臉上,彷彿撞到一面氣牆上,然後“叮叮叮”地落在了地上。
“不是你的錯,都是我,是我咎由自取。”沈徹厲聲道。
紀澄已經被沈徹嚇得不知所措了,她同沈徹認識這麼多年,從沒見過他如此疾言厲色,大多數時候他都是懶洋洋的帶著嘲諷的笑容看人,生氣的時候反而會表現得比平常還溫和,然後再在背後玩陰的整得你哭爹喊娘。
像現在這樣控制不住的暴怒是第一次。
紀澄的背緊緊貼在炕壁上,彷彿恨不能鑽進牆壁裡去一般,面色慘白地看著沈徹。
沈徹看著紀澄害怕的眼神,冷靜下來之後又忍不住自嘲地笑出聲來,“想不到我也有今天。”
那語氣裡充滿了無奈和悲哀,紀澄聽著只覺難過,卻不知道該如何做才能安慰沈徹。
“你怕我是對的,我要是不休了你,真怕那天會忍不住親手結果了你。”沈徹道,“起來吧,不就是銀子嗎?誰也不會嫌棄銀子多的,我更不嫌棄。隆昌號我收下了,紀淵的事情我替你辦妥,也算是全了我們夫妻的情分,從此一別兩寬。”
沈徹突如其來的“通情達理”,叫紀澄更是無地自容。情之一字傷人何其傷人,所以像她這樣涼薄的人本就不該有感情,反而害人害己,紀澄不無悲哀的想,聽見“一別兩寬”四個字,眼淚一下就掉了出來。
“坐吧,你也不用覺得對不起我。”沈徹的聲音疲憊得彷彿老人一般,“當初是我強求的你,否則此刻你早就和你的子云哥哥雙宿雙棲了,都是我棒打鴛鴦,咎由自取。如今這樣也好,你們終於可以有情人成眷屬了。”
紀澄連連搖頭,她雖然不是伶牙俐齒之輩,但平日也是口齒伶俐的,這會兒卻一句話也吐不出來,只哽咽著搖頭。
“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裝可憐,你是什麼心性我難道還不知道?我既然應下了會幫你大哥,就絕不會反悔。把你的眼淚收起來吧,別浪費了。”沈徹不無諷刺地道。
紀澄的眼淚還掛在臉上,自己卻也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明明已經做出了決定,最後卻還忍不住掉眼淚。可是眼淚解決不了任何事情,圖惹笑話而已,從小到大她就不是愛哭的人。
紀澄自然又是整晚的失眠,坐在妝奩前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拿起旁邊的釵子,用尖尖的那一頭在臉頰上比劃了一下,想著努力了這麼多年到頭來指不定還是得毀掉這張臉才能安生。
早晨柳葉兒過來開門,一眼就看到了滿地的碎渣子,趕緊進房間去看紀澄,“姑娘,你沒事吧?”
“沒事,把那碎片掃了吧,免得不小心踩到了傷腳。”紀澄一邊說話一邊用梳子梳著自己的長髮。
柳葉兒見紀澄一臉的平靜,心裡也鬆了口氣,安慰著自己肯定沒什麼大事兒。昨晚她把茶端過去之後就睡了,哪裡敢在外頭偷聽主子講話。也許是太累了,才沾床就睡了過去,摔杯子的動靜兒她就沒聽到。
紀澄這一日照常理事,到芮英堂時也照常跟老太太說話解悶兒,任誰也看不出異常,連她自己都震驚於自己的鎮定,或者也可以叫麻木。
到晚上沈徹從外頭回來直接就進了臥雲堂,喜得柳葉兒眉開眼笑的,趕緊沏了茶送進去。
紀澄看見那茶杯眼皮就跳了一下。
“我不喝茶,端出去吧。”沈徹冷冷地道,“準備一套筆墨紙硯來。”
柳葉兒應聲退下,很快就將紙筆送了過來,然後在輕手輕腳地走出去,從外面將門關上。
紀澄吸了口氣,該來的終歸要來,白日裡她無數次反悔,想收回自己說的話,可每次跑到通往頂院的柴扉前看見那把鎖就想起自己的話來,很多事情並不是想反悔就能夠收回的。
沈徹將兩份考卷遞給紀澄,其中一份她認出了是自己大哥的字跡,她對照著沈徹告訴她的關節去看,果然五處都對上了。這份考卷被換了出來,總算讓人鬆了一口大氣。而另一份自然就是謄抄卷,紀澄細細的看了,和先才那份沒有出入。
到底是沈徹能耐大。那麼短的時間,紀淵根本不可能憑著記憶把考卷重新寫出來,因為科舉考試講求館閣體,字型方正均勻,不是一觸而就的事情。所以紀澄並沒能將紀淵寫的考卷給沈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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