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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走到後院,她藉著閃電打量了半晌,看中一處牆角,搬了幾塊大石疊高,而後踩著石頭和牆面,吃力地爬上牆頭,再跳到外頭。
紫辰宮外頭站崗的近衛軍也暫時撤退了,放眼望去,只有密集的雨簾和無盡的黑暗,這種天氣,沒有人會在外面逗留——除了鬼魅,她不就是鬼魅麼?
雖然擁有身體,本質卻還是鬼魅啊!
那個人的衣裳又薄又破,她穿著這樣的衣裳,感覺都凍僵了,走在如注暴雨裡,連骨頭似乎都是冰的。
閃電中,蛾眉宮的輪廓時隱時現,她站住,盯著蛾眉宮半晌,慢慢走過去,站在圍牆上,脫下腳上的一隻鞋子,用力丟進圍牆裡。
這隻鞋子是“犯人”的,皇后的人總會發現這隻鞋子,那時,柳媚煙就代她承受被盯上的危險吧。
柳媚煙對她做了那麼殘忍的事情,偶爾為她“犧牲”,也是應該的,不是嗎?
而後,她走到蛾眉宮斜對面的蓮花池邊的亭子裡,坐下來,靜靜地等待大雨結束。
亭子不大,根本遮不住風雨,她任風吹雨打,如磬石不動,只是看著這場吞噬天地的暴風雨發呆,冷靜得什麼都沒有去想,連呼吸和心跳都絲毫不亂。
一口氣做了這麼多瘋狂而危險的事情,已經耗盡了她的精神力和注意力,她根本沒有餘力去緊張或擔心任何事情。
終於,閃電和雷聲停止了,而後,狂風和暴雨也逐漸變小。
她站起來,脫掉身上的破衣裳和破鞋子,將它們丟棄在茂密的草叢中,慢慢換上自己帶來的乾淨衣裳。
她換好衣裳後不久,雨終於停了,天色沒那麼暗了。
她慢慢往紫辰宮走去,隱在附近幾棵大樹後面。
天色很快泛白,世界被清洗得如此徹底,鮮亮到近乎耀眼。
紫辰宮的大門開啟了,兩個太監打著呵欠走出來,懶洋洋地分站在門邊。
昨夜那場夾著電閃雷鳴的暴風雨,吵得他們一宿沒法睡,好不容易等到風雨停了,也到值崗的時間了,他們不得不拖著一夜沒能休息的身體出來幹活,想到要站上大半天,他們就想暈過去。
這場暴風雨給皇宮帶來不少麻煩,不少樹木被刮斷,大量物件被吹翻或摔壞,許多家禽被淹死或嚇死,地面上也有很多不便行走的水窪,雨停天亮之後,整個皇宮都為收拾善後而忙碌,紫辰宮當然是重點清掃和修補的地方。
門一開啟,進進出出的人就多了,搬損壞的物品出來,帶新的物件進去,還有許多宮人被調過來修補屋子,裡裡外外忙得團團轉。
洛紅妝等的就是這一刻。
她低下頭,跟在幾個步伐匆匆的宮人後面,一起走進紫辰宮。
紫辰宮的守門太監困得不行,進進出出的人又多,他們都只是掃幾眼,哪裡會發現並知道洛紅妝只進不出?
洛紅妝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一路回到自己的屋子。
她只負責值夜,白天沒她什麼事,加上她向來不起眼又笨拙,忙得團團轉的其他人壓根忘了她這個人。
開啟關得很緊的屋子,那個人好好地躺在床上,她鬆了一口氣,走過去探他的鼻息,還活著。
但他果然如她所意料的那樣發燒了,而且燒得很高。
不過,她沒什麼慌張地從一大堆普通藥材裡挑出幾味退燒藥物,開始燒火煎熬。
在等待藥汁熬好的時間裡,她沒閒著,拿溼毛巾覆在他的額頭上給他降溫,然後拿毛巾擦拭他身上的汗水。
一摸下去,全是骨頭,還有那麼多傷口,這個人,到底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呢?
他很年輕,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臉龐因為過度的蒼白和削瘦,看不出真實的面容來,但臉形和五官卻是非常優美,他若是長些肉兒,一定很好看吧?
換了五次覆額的毛巾後,退燒藥汁終於煎好了,她倒進碗裡,細細地吹著。
給他喂藥的時候,她在他的耳邊低低地說:“我知道你想活下去,機會就在眼前了,你一定要撐住,別輸了……”
夜九雖然陷入昏迷之中,但強烈的求生慾望和對情人的執念,令他還殘存著微弱的意識,他隱隱聽到了很遙遠、很好聽的聲音,他聽不出這聲音在說什麼,卻覺得很好聽、很溫暖,像陽光一樣牽引著在黑暗中無助徘徊的他。
是紅妝嗎?是他的紅妝在呼喚他嗎?
他的紅妝好像又救了他呢,他一定不能陷入黑暗的深淵之中,一定要走出這黑暗,走到有她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