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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原本應該已經回房休息的裕王緩步入內,他瞥了眼樓迦若纏著繃帶的胸口,語聲隨意:“明早你得幫我擋擋,否則露餡可別怪臣無能。”
樓迦若淡淡地斜睨他:“朕的傷可不假,不算騙她。”眸中哪裡還有之前的虛弱。
那日的箭矢皇上明明可以避開,卻將錯就錯生生受了,要不是太醫說皇上心臟生得略偏,他真以為迴天無力了,裕王在桌邊坐下喝了杯水,試圖再勸:“既然她都已經來了,皇上也該好好休養了,雖然那一箭沒有射中要害,這樣老是拖著不治也會釀成大病的。”
“再等等。”樓迦若皺眉,一想到溫如是說的本不想來,就心有不虞。
裕王搖頭,給自己再斟了一杯茶:“太上皇和大皇兄要是知道,你利用他們佈局,肯定會氣得吐血。”
“潛伏在宮裡的死士也該動一下了,明日一早你帶著我的手令回宮,做得乾淨一點,別再留下任何隱患了。”樓迦若閉目不再理他,這幾日失血過多,又一直記掛著溫如是的選擇,根本就沒睡過個安穩覺,待到此時塵埃落定,才覺出睏倦。
見他真的睡著了,裕王輕手輕腳出門,囑咐了門外的隨侍幾句,暗忖翌日得早點離開,他們兩口子的家事他可不想被牽連進去,沒想到剛走到一半,就見一身月白羅衣的溫如是,巧笑倩兮地候在他的必經之路上。
裕王還未開口,便被她的話給堵了回去。
“玩的開心嗎?”她語聲清越,眸光清澈,裕王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搪塞,他尷尬地清了清喉嚨:“娘娘此言不知何意,恕本王愚鈍。”
“你既要跟我打機鋒,那我就明說了吧,”溫如是一步步走近,話音不急不燥,就像她腳下隨著身姿微動的裙裾一般舒緩,“宮中密道肯定不止一處,皇上既然能命人帶我平安無事地出來,當然也能將暗底下的軍隊埋伏在內,偏偏執意要接我出宮。
說是垂危,卻只派犯了大錯的連風來接,想必是為了讓我放下戒心相信他的話,連風為人耿直不疑有他。”她在裕王身前站定,說出了他一直想說的話,“君王以身犯險本就不該,你還縱容著他胡鬧!”
裕王不自在地瞥了一眼左右,幸好此處無人:“皇上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這事也怪不到我頭上,怎麼也得他自己想通才行。”
溫如是氣急,夜間看到的那傷,可是實打實的真傷啊:“我就只問你一句,樓迦若的傷,是不是真的治不了了?!”
“那哪能吶,皇上硬要拖著,太醫誰敢說什麼?”裕王嘆了口氣,也不瞞她,這兩人折騰了十多年,他在旁邊看都看累了,“你若是真心,就好好哄哄他吧,三弟所求為何,你不會不明白。”
樓迦若想要什麼,溫如是當然很清楚,問題是人家不相信她說的話呀!
氣沖沖地走出幾步,溫如是猛地回頭:“樓迦玠和蘇樂清兩人,你們準備怎麼處理?”
“他們怎麼也算是我弟弟、弟妹,我會留著他們的命的,”裕王頓了頓,“你不會還惦著他吧……”
“想什麼呢?!有那閒心你還是多管管自個兒家裡罷。”溫如是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出賣了頂頭上司的裕王翌日一早便腳底抹油跑了,樓迦若還不知道自己被大哥賣了個乾淨,躺在榻上對溫如是的殷勤似理不理。
“來的路上吧,我一直在想,”溫如是也不在意,拉著他的手徑自一個人自言自語地說下去,“要是我來了,你還是捱不過去死在丹陽山上,你倒是一了百了了,太上皇捲土重來估計也不至於將你拖出來鞭‘屍。
要是裕王贏了,你死後好歹能葬入皇陵,至於我一個被除了宗牒的女子,不陪葬吧,天下人都認定我是禍國殃民的狐狸’精,陪葬吧,無名無分不說,一屍兩命好像也不太人道,那確實還不如一走了之的好。”
樓迦若緩緩睜眼,目光隱晦地掃向她平坦的小腹:“你要是不想要,儘可以落掉,現在回鄉還來得及。”
溫如是似怒非怒地笑望他,回答得乾脆利落:“好啊,等裕王回來,我就讓他遣人送我下山,反正你都立下遺詔了,裕王跟我好歹也有段青梅竹馬的情誼,肯定會多加照拂的。”
樓迦若胸口起伏,用力抽出自己的手,閉目轉向內側,沉默了半晌終於忍不住支起身怒視她:“溫如是!你敢……咳咳,我就滅你滿門!”怒急攻心之下,唇邊咳出了一縷血絲。
溫如是無語,環著樓迦若慢慢給他順背:“能別動不動就滅我滿門不?我滿門裡好歹還有你兒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