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第3/4 頁)
少年竟是箭無虛發,手穩得一塌糊塗,連停在半空瞄準的時間都不留,彷彿命中目標,是他深入骨髓的本能。
眼看著同伴一個個倒下,尤其是衝在最前面的人,頭顱都飛到幾米遠了,後面剩下的幾個烏合之眾知道自己惹不起這幫人,當下就驀地調轉馬頭逃離。
窮寇莫追,那幾個年輕人只目送著馬賊逃離,並沒有趕盡殺絕。
依紗抖得不成樣子,直到那幾個救命恩人策馬來到她跟前,她才看到他們身上穿的是一模一樣的黑黝黝的衣服,裁剪得體的漆黑麵料,袖口與領口均繡有暗青色的雲紋,腳踏黑靴。
月黑風高殺人夜,這幫人渾身又穿得黑不溜秋的,若不是剛才出手相救,準會被她當成壞人的同夥。'蠟燭'
蒼冷黯淡的月光下,萬丈星潮絢爛深邃。依紗的目光落在了那個救了她的少年身上,心臟一顫,一時之間不知道用什麼話來形容他。
這是個年約十五六歲的少年,此時正坐在馬上,腰身板直,雙肩平坦,平靜而冷淡地望著她,執著韁繩的指節根根優美修長,青色的血管隱現於瑩白似半透明的面板上,像開出了妖嬈的花。
和粗獷雄壯的胡人不同,這少年的模樣是極度的昳麗秀頎。明明剛才殺了那麼多人,他的衣襟卻依舊平整潔淨,烏黑髮絲被夜風吹拂,海藻般輕輕翻滾,令人不由聯想到翩躚的月下精靈,不染塵埃。
這樣完美的長相,本該讓人心生好感。可他望人的目光卻相當冷峻深沉,揮散了初見那絲旖旎的想象,甚至令她心裡一寒。
少年沒說話,倒是身旁的一個略年長的青年問道:“姑娘,你是什麼人?”
這根稻草壓斷了依紗脆弱的神經。她終於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她這一暈,便直到第二日才清醒了過來。
馬賊把他們的商隊衝散了,傷的傷,死的死。好在,她唯一的兄長只受了輕傷,幸運地撿回了一條命。解除安裝了貨物的空箱子,正好用來運載遺體回摩騫安葬。
大漠溫差過大,白日的高溫會加速屍體的腐化,再多待半日就不得了了。需得立刻動身回去,才不會讓屍骸發臭。
乘了這幾個救命恩人的順風車,在後續的行程裡,雖然比原定計劃走得速度慢一些,但依紗與其兄長,卻再沒有遇到馬賊的滋擾。
那幾個年輕人裡,有一兩個挺愛說話的,白日不趕路,躲在馬腹下乘涼時,依紗和他們閒聊過幾句,才知道他們半月前離開摩騫,為主辦事,歸途時恰好路過,看到馬賊太猖狂,便出手相助了。
依紗和兄長自然又是一陣感恩戴德,卻不敢問他們的主子是誰,只隱約知道這幫人來頭不小。至於那天救了她的少年,她一直在悄悄觀察他。結果兩天下來,她除了知道他名喚謝玖以外,便沒能說上一言半句話了。
這天午後,謝玖盤腿坐在馬腹下,擰開了水壺,仰頭灌了幾口水,用手背擦了擦嘴唇,便靠在馬腿上,閉目養神。
遠方,依紗兄妹與謝玖的同僚正在談天說地,打發時間。依紗兄長歆羨道:“謝公子不僅箭術了得,模樣還長得那麼斯文俊雅。”
幾個同僚對視一眼,不知想到了什麼,嘴角都洩露了一絲古怪的笑意。
這是因為他們想起了一樁舊事。
五年前,謝玖空降他們的練武場時,大家也還只是乳臭未乾的小孩而已。對於突如其來的入侵者,孩子們都有種本能的戒備和敵意。再加上謝玖的模樣長得太像姑娘了,在崇尚悍利外表的綺羅,他腦門就差鑿上“好欺負”這三個字。有調皮的少年,便打算在對戰裡讓謝玖吃點苦頭。
小孩子滋事的流程無非就是先言語攻擊,再上升到男男雙打。最終,架是打了。羅興聞訊趕至,氣急敗壞地分開了在沙地上扭打的兩個小孩。一看,左邊的謝玖拖著兩條鼻血、嘴角也被揍得開裂了。而找茬的那一方,卻被揍掉了兩顆牙齒,頭髮也被扯掉了一束,壓根兒沒討到什麼好果子吃。
自那次起,謝玖就坐實了他的“尖牙小白兔”之名。孩子的邏輯也是有趣——大家都覺得受了欺負敢打回去才是有種,才是男子漢。因為這件事,他們心理上接受了謝玖的加入,再也沒人拿他外表說事。
那之後過了幾年,長大後的謝玖身材拔高,肩膀拉闊,胸膛變厚。眉目越發冷峻,身上再不見當年的影子,徹底蛻變成英姿勃發的少年。
現在,依紗的哥哥突然贊謝玖“斯文俊雅”,謝玖的同僚被喚起了這樁舊事的記憶,才忍俊不禁了起來。
依紗滿腦子問號,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