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昇平公主三千寵愛在一身,可莊贊心裡很不樂意接下這檔苦差事——縱使公主住的高興,她在朝堂中又沒有實權,莊贊並得不到什麼好處;若是公主她住的不高興,那麼他這瓜撈是吃定了。所以打從黃珊在刺史府住下,莊贊沒有一天不期待著京城特使騰雲駕霧趕到徽州,將鸞駕從他這裡速速接走。
但這顯然不可能,從京城到徽州萬里迢迢,沒有幾個月怎麼能打個來回?
於是黃珊在莊贊府上開開心心,舒舒服服的住下了。
刺史府是一座極為精妍的徽州園林。園內水榭樓臺,重簷疊瓦;茂林修竹,鬱鬱蔥蔥。廊回橋轉,湖沉奇珍怪石;白牆烏柱,浮雕霓雲百瑞。
集珠院在三重門內的後院裡,靠西北角坐落,正院前隔花可賞一傾白湖滔滔,三秋時分風殘荷葉,但秀水粼粼,鋪展著一道白玉折橋,遙想若見花木扶疏暮色,月波倒蘸湖影,應可比瑤臺仙境。
院內花葉竹石掩映著幾間精舍,琴室書房一應俱全,幾叢菊葵幽放,數株芭蕉滴綠。寢閨佈置也十分清新雅緻,可隱約看出新添了許多閨閣用度,想來本不是為嬌客準備的,倒像是家主苦心留設的私園。幾名綠衣小鬟留園待用,隔著重重花木,集珠院儼然自成一體,彷彿淡出喧囂紅塵,再清幽宜人不過。
住在這等雅苑中修心養性,比起那種采薇野客來說,應是富貴山居了。黃珊對這院子的清淨很滿意,既不干擾她想事情,又十分能夠掩人耳目。閒著無事,她也與莊晰一同說笑,兩個女孩子談談心,下下棋,撫撫琴,講講詩,自然而然便親暱起來。當然,莊晰並非被按照才女標準來教養的,她更善長女紅和宅鬥,只不過黃珊是公主,所以無論如何她們總會親暱起來的。
而黃珊思考人生的同時,也心知自己現在有些病,為了計劃順利,便很自覺的將本性收斂了起來,著力扮演一位恬淡溫婉,但尚留有幾分女孩心性的公主。而公主殿下被宮廷禮儀規範的端莊高雅,但同時內心深處卻深感寂寞悲涼,她當然迫切需要一個什麼人來拯救她一下。
黃珊就是在刺史府靜靜的等著那個勇士的出現。
如果不出意外,勇士應該已經到了徽州。
九月十五,莊家女眷去香積寺上香。
這本是莊家的一項傳統,只不過如今又添上了一位貴客,也就是黃珊。
香積寺在徽州城外的疊雲山上,也許是因為地理氣象之類的原因,每月十五若是天晴,在疊雲山峰頂就能看到雲佛,所以該寺香火鼎盛,往來信徒絡繹不絕。莊夫人信佛甚篤,也不知已為寺中添了多少香火,散了多少善財,以至於寺中專門建有莊家的幾間別院,另有專人烹製素齋,一應用度齊全周到,便宜之極。
清早幾輛寬敞新亮的青緞漆馬車停在刺史府側門,幾抬小轎連珠而出,不多時,莊家女眷便都進車安頓停當,車伕揚鞭甩出清響,駕著馬車緩緩駛向城外的疊雲山香積寺。
山前的路已被遊人擁堵住,莊家來拜佛向來不同他們一塊擠,他們走的路是後山的路,專供僧侶行走的,從這條路上到山腰,又下馬車換抬轎,轉走幾步就到莊家修禪禮佛的院子。清晨日柔,白露未晞,山中夾道兩側老樹疊疊,空翠如雨,而青山深深,鐘聲杳杳之處,稀疏紅楓拂開山嵐,減淡幾分蕭瑟秋意。
黃珊掀開轎簾向外望去,林路迢迢,轉過幾彎後,只見一片松柏凝翠,再遠處一道白溪疊石三落,時而木葉飄零而下,隨之潺潺流去。而這一彎山道的盡處,只見青蘿繞籬,兩三房舍錯落有致。
莊晰在旁輕聲細語說:“咱們已到了。”
果然再行幾步,轎子平穩落下,女眷們紛紛出轎進院。
黃珊身份尊貴,可又不許眾人形跡太露,引得人人側目於她,故而莊夫人仍行在隊首中間,莊晰和黃珊一左一右伴著她。
走過院門小徑時,一塊生苔老石盤在籬前,上面筆意柔潤的刻了幾字,道是“柏溪精舍”。
黃珊淡淡一眼瞥過,力量在這附近再探了探,同眾人一併進了精舍去。
這次禮佛只是小住,過夜就走。眾人用罷素齋,便結伴上山,徒步去登通往山頂寺群的餘下三百階,以示虔誠。黃珊如今也算是有業障的人,心想來都來了,對佛祖恭敬點也沒什麼,說不定就被指點迷津了呢,因此神容寧穆,不思雜念的登這三百階。她本就穿著一身雪白衫裙,滿頭青絲環著白玉帶,其餘首飾再無,配上這一付神情,真是說不出的信誠。
拜過諸佛後,莊夫人攜人去聽方丈講禪。黃珊本也想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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