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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陀螺上結著一層淺淺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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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慧的眼裡似乎有些千言萬語,臉上全是淚,溼漉漉一片,她拼命與體內的牛力對抗,卻在不知不覺間一步步往陽臺上挪去。
周善突然背過身去,似乎不願再看。
傅其琛悄然出聲,“你不管嗎?”
周善輕輕吐出一口氣,“我只管厲鬼害人,不管怨鬼尋仇。”
在牛力的眼中看來,鄺家的一家三口同當年的事故逃不開關係,陰間有陰間的秩序,不過,殺了那麼多人,她不管,陰間也自然有人來管。
陰陽有序,不許錯亂。殺死有仇之人可算是報復,殺死無辜之人便是兇惡。
牛力與啞女生害無辜,必定要在陰司地獄中受夠苦罪才有可能去投胎。
與此同時,陳慧終於一步一步艱難地挪到了陽臺。她伸出一隻手攀住了欄杆,卻逐漸止住了眼淚,“牛大哥,當初我跟大壯不去報警,還收了他們的封口費,我們罪有應得。但是小齊當時還是個孩子,他什麼都不知道,你就讓他……好好活下去吧。”
陳慧的聲音越來越哽咽,“你還說過,要做他的乾爹。”
曾經兩家人也親密無間,鄺大壯認了牛力做拜把子兄弟,陳慧跟啞女也是在差不多同樣時間懷孕。鄺大壯當時與牛力笑嘻嘻地決定,等孩子出生,就各自做他(她)的乾爹。不過誰能想到世事難料,後來鄺念齊出生,生下就面有肉瘤,醜陋無比,陳慧與鄺大壯每日都在煩心,鄺大壯因為怕人笑話的緣故,主動疏遠了以前親近的朋友,兩家的關係也逐漸疏遠,漸漸變得像個陌生人。
牛力一直沒有說話。
陳慧爆喝一聲,“我罪有應得,我給你們償命!”
說完那句話,她就抓住了欄杆,奮力往外一躍。
就在此時,周善感應到了什麼,驚愕地看向裡屋那道房門,她心中一動,飛快地甩出軟鞭啪地一聲纏繞住陳慧的手腕,一點一點把她拉上來,從鬼門關裡拽了回來。
陳慧整個人就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被拉上來時精神尚且恍惚著,劇烈地喘著氣。
周善咬著嘴唇定定地看她,“他們走了。”
陳慧茫然地抬起頭看她,嘴唇不住嗡動,既有劫後餘生的慶幸,也有無邊無際的疑惑。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艱難地翻起身子跌跌撞撞地往裡屋走,有氣無力地叫喊著,“小齊,小齊,沒事了,你出來吧。”
她推開房門,怔怔地呆立在原地,隨即從喉嚨裡爆發出了一句撕心裂肺的嚎啕。
鄺念齊青白的身軀正安靜地躺在地上,他的手虛虛握著,像是抓住了什麼東西,臉色平靜得跟睡著了一樣。他一動不動地躺在那,眼睛還直直地望向天花板,神色異常平靜,只是瞳孔渙散著,明顯一副死人模樣。
陳慧徹底瘋狂了,她淒厲地喊了一聲,“不!你們殺了我吧,把我兒子還給我還給我!”
“小齊,小齊……”
女子絕望的嚎啕與哀鳴在樓道迴盪著,越傳越遠越傳越遠。
筒子樓裡劇烈的怪聲終於惹來了路人的注目,很快就有好事者打了110,警笛聲屋裡哇啦開始在樓下響起,陳慧就像是失了魂一樣,怔怔地坐在地上,就跟一座木訥的雕像一樣,一動不動。
警察破門而入時看到屋裡的狼藉也皺了皺眉,警察幫忙打了120,他們懷疑的眼神開始在屋裡的三個人身上打轉,但是現場雖然狼藉一片,卻也沒有什麼可疑的犯罪痕跡。
於是,警察帶著周善跟傅其琛去了派出所做筆錄,而神智明顯很不清醒的陳慧則跟著救護車去了醫院。
因為除了一個症狀疑似病發的鄺念齊,房間裡也沒有別的什麼問題,所以警察也只是例行公事般問完話就放他們兩個走了。
錄完口供以後已經是深夜,從警局出來以後,周善就伸手攔了輛計程車,傅其琛同她坐了進去。兩人各自看向車窗外的闌珊燈火,一路無言。
很快就回到了出租屋,周善拿鑰匙開這邊的門,而傅其琛開對面的門。
在周善推門進去的前一刻,傅其琛低聲問了句,“鄺念齊死了嗎?”
周善回答得似是而非,“他的魂被帶走了。”
“那他會怎樣?”
周善想了想才回答道:“他的肉身會變成植物人,魂魄則變成孤魂野鬼。”
“你能把他找回來嗎?”
周善實誠地搖了搖頭,“他是自願跟人家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