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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加簡單,可他的出生,卻註定他只是一隻被人精心飼養的寵獸。
他孵化在一個修士精緻的鳥籠裡,睜眼時只有修士的臉,他認那個修士為母。修士對他很好,每天都有靈果和肉食;修士也很兇,每天都以各種方式強迫他修行,強迫他認主。那時他尚不知自己正被一天天馴化,只知道若滿足不了修士的要求,就會得到可怕的懲罰,就會讓修士難過。
為了不被懲罰,也為了讓修士滿意,他努力地修煉,修士心情好的時候才會將他從籠中抱出,摟在懷裡,溫聲呵護,那樣,他就很高興了。很快,在修士的馴養下,他學會法術,學會按照他的指示捕殺其他獸類,甚至攻擊他人,只要他越狠,修士就越高興,給他的獎勵也就越多。
他以為,修士是愛他的,他們在一起那麼久,從他睜眼的那一刻起,他的世界就只有這個修士,修士是他的全部,可他不知道,他只是修士生命裡極短暫的一個記憶。修士也沒將他當作親人,甚至連朋友都不算,他只是一件傷人的武器。
什麼時候開始,他想要逃離的?
從他殺的獸和人越來越多,從他屠戮了他的同族,從修士一次又一次毫無止境的貪圖開始。可他始終沒走,只是變得越來越暴戾,又越來越不安,這不安源自他漸漸生成的混沌人性。他看懂修士的眼神,讀懂修士的話,明白修士的想法。
他只是修士培養的武器,哪怕陪伴了再久,他們也只是主從關係,而為此,他卻背叛了他的同族。
這樣患得患失的關係維持了很久,他覺得自己可以撐下去,直到他們遇上更加強大的對手,修士毫無猶豫地將他推給對方為食,他怔了良久,終於獸性大發,反噬咬死了修士,掙脫了束縛,帶著被對方折斷的翅膀逃到了啼魚州。
從此,不再與任何人為伍。
那是他生命中很短暫卻又十分重要的三百年,而後,修煉,廝殺,爭鬥,化出人形,他帶著被馴化後的戾氣在啼魚州生存,成為妖修,大肆捕捉其他妖修,供其玩樂,渾渾噩噩地過著日子。
一直到,獅公嶺上的廝殺結束他的渾噩。
每次戰鬥,他都覺得會死,所以也沒怕過,只是死的那一刻,他還是想問問當初的修士,有沒有一點點的可能,他曾被視作親人,視作朋友?
然而,這永遠沒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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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遙歌想起被關在緲峰蹤的五十年,還有幽精一直求而不得的答案,關於萬仞山,關於謝冷月,還有顧行知的記憶,一下子清晰,又一下遠去,再也不能成為桎梏。
又是一滴無色魂液滴落,魂魄中的空白再次被滋養。
手中的靈骨只剩下一根。
一直未被壓抑的淺青靈骨浮起,在元神中緩慢轉動著,是造成她元神混亂的罪魁禍首,可她有些不捨融化。
“白硯,是我。”她在元神中呢喃一句。
若是從前,白硯一定會笑眯眯地看她,靜等她的下文,但靈骨只是一抹執念所化,它聽不懂她的不捨,也不會回應。她的元神化作一雙手,將他靈骨捧起。靈骨上傳來巨大阻力,僅管有了前面吸納兩根妖修靈骨的經驗,但築基期修士的靈骨於她而言仍是強大的。
“我知道你不想消失,沒有關係,與我一起,我會帶著你活下去。”又是一聲囈語,她猛然加重元神之力,將白硯的靈骨按進了魂海之中。
魂海瞬間如何沸騰的水,掀起炙熱浪潮,幾乎要反噬回她的元神。
她的意識也在同一瞬間,被拉向遙遠的過去,那個她從未涉及過的世界。
凡人的世界,是更加複雜並且充滿矛盾的地方。
————
鐘鼓聲打破皇城的寂靜,殿外響起匆促腳步聲,天子的儀仗隊已經等候在外。
“殿下,吉時到了。”內侍躬身,白皙的臉上猶帶幾分不忍。這是最後一次,以殿下稱呼眼前這個才剛滿七歲的孩子了。
十二旒冕上的珠串被撞出幾聲混亂的脆響,章紋遍織的沉重衣冠之下,是孱弱不堪的肩膀,他瑟瑟發抖地在內侍的攙扶下走到殿口,新生的朝陽染得天邊一片血紅。
“走吧。”他開口,聲音依舊清幼,雙手互相掐著藏在寬大的衣袖裡,稚嫩的眉眼是強打起的威嚴,他學著他父皇的樣子,擰著眉,板著臉,抿著唇,一步一步踏向衍州大祈朝的天澤門。
可他年僅七歲——他還來不及學會如何當好一個明君,他甚至連這身衣冠都覺得沉重,重到他邁不開腳。
更何況是,這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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