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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正微垂著頭把玩手裡的茶盞,話說得漫不經心:“權將軍,不必大動干戈地尋我,我不喜歡被人脅迫,要見你之時,我自會前來。”
火紅的斗篷逶迤拽地,正是這十年之間跟著大軍行走,只出現在戰場上的拾骨女。
雖然這十年前已打過數次照面,但見到她的模樣,卻還是頭一回。權佑安這樣見慣生死場面的人,也不禁詫異於她年輕姣好的容顏與那份從容不迫的氣勢。她看起來年紀很小,容貌清麗,只是透過眼簾低望而來的目光,卻仿如沙場上空盤旋的禿鷲,是獸類噬骨嚼肉的凌厲,叫人心生懼怕。
權佑安自少年起就自負武藝,久經沙場更是練就一身鐵骨銅膽,很少會在氣勢上輸給什麼人,便是金鑾殿上的君王,長嵐宗的師長,也只是敬而無畏,但眼前這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卻讓他手心裡攥了把汗。
能在十萬大軍的軍營裡來去自如,起碼在實力之上,她已經將他壓過。
“我徒弟呢?快將人帶過來。”她坐著,他站著,毫無壓力。
眼前的男人十七歲入伍,征戰十五年,其中統領赤嘯軍獨自戍守居平關十年,早已風霜滿面。三十二歲的年紀正是男兒功業大成的好年華,他卻兩鬢早白,少年時英挺的容貌被風沙磨礪出幾道溝壑,讓眉眼都刻著滄桑堅韌,卻並不蒼老,像風蝕的巨巖,駐守在這片蒼涼土地上。
季遙歌挺佩服他的——修仙界不會出現這樣的人物。為道為魔,多是為著個人私慾,所謂家國天下,大公無私,在凡間反而能有更深的體會。人是群聚生物,有時為著固守的信念,能夠放棄一切,壽命雖短,卻比修士更加堅定。
若要相提並論,權佑安倒讓她想起顧行知。顧行知也是這樣的人,只是頑固迂腐,一葉瘴目,與她終究殊途。
“已經命人去請,很快就到,請尊駕稍候。”權佑安沉道,又問,“在下西丹權佑安,不知尊駕名諱,如何稱呼?”
“季,季遙歌。”季遙歌笑了,春光十里,化去眸底冰冽,“我與將軍不算陌生,隨軍十年,將軍應該記得我。”
“自然記得。常見季姑娘白日持燈行走戰場,每每有心結交,卻總不得姑娘蹤跡。”見她笑起,不知怎地,他心中稍定。
季遙歌挑起盞燈:“磨骨為架,天犀為燭,白日引魂,夜間照鬼。這是引魂燈,用來指引黃泉之路,不叫那些亡魂迷失在戰場之上。”
“姑娘慈悲。”
“將軍過獎了。”她謙道,吸亡者靈骨執念,便引一段黃泉歸途,於她而言只是舉手之勞。這四十年她都如此走過來的,亡者執念浩渺,她不可能像對待白硯一樣,每個人的未了心願都扛到肩頭,只能引導亡魂踏入輪迴,早日超脫。
“姑娘今日到訪,除了要帶回令徒之外,不知可還有別的要事?”權佑安又問道。
季遙歌但笑不語。外頭傳來沈同聲音:“白斐小兄弟帶到。”語落布簾一掀,白斐被人推了進來,睜著漂亮的鳳眼怔怔看著營帳裡的兩個人,一聲“鬼啊”被權佑安一句話給硬生生哽在喉嚨裡。
“白小兄弟,尊師來接你回去了。昨夜本將的手下多有得罪,還望見諒。”
“……”白斐盯著漂亮的女鬼,女鬼的眼睛會說話,明晃晃寫著——想安全出去就乖乖叫師父。
這師父,認是不認?
說書先生常道,識實務者為俊傑,要不就從了吧?
還沒等他開口,季遙歌突然掠至他身邊,將他後領一提,拎貓狗似的把人拎在手心,化作一道風颳出營帳,飛到天上。權佑安眉頭頓蹙,跟著掠營帳,卻見整個軍營裡的將士皆仰頭驚愕地瞪著飛在半空的火紅身影。
“權將軍,你我相識十年,今日我便送你份見面禮吧。”
風將她的聲音吹散,清晰刮入每個人耳中,震耳發饋。
第76章 伏徒
陽光下一道熾烈金芒自她指間彈向關外遠空。
金芒由細變大; 陡然大熾,幻化九尾金鳳; 霎那間衝破籠罩在關外天空上的一片厚沉烏雲。雲層頓時翻滾扭動,陰祟大作; 似無數觸手朝外張開,卻又被金鳳啄在喙中。不過片刻,金鳳又化作無數道金芒透雲射出,似金頂雲開; 佛光普照,端的耀眼。
軍營裡的將士看得瞠目結舌,尤其站在城牆與闕樓上的守衛; 雙瞳更是倒映出無數光芒; 震愕得難以錯眼。
譁——
一陣倒豆似的聲音; 烏雲盡數化水; 從天空瓢潑而下。那水黑得油亮; 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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