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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她,他想在四年之內走到今時今日,絕無可能。
全軍皆知,誰的勸言他都可以不聽,唯獨這個師父,她的話,他言聽計從,而她亦不曾失算過。
這樣的能力,讓人忌憚。
“白斐,你知道我想要什麼。”季遙歌淡道。
“師父,如果……我只是說如果,我達不到你的要求呢?”白斐放下手,小心翼翼看她,似乎仍是從前未經生死的孩子。
季遙歌卻只望向窗外月光,不知怎地,想起方都臨別之時,元還那番話。
良久,她方道:“沒有關係,我可另尋他人。”
只這一句話,便叫白斐目光一閃,小心翼翼的神色被放大的笑容取代。
“師父放心,我怎會叫你失望?現在自然不是稱帝的時候,我曉得。”白斐笑得妖惑,像極白硯,卻不是白硯。
他語畢,將髻上髮簪一抽,任長髮披散,他再往下一躺,將頭徑直枕到季遙歌腿上,涎著笑臉道:“師父,容我在你這裡歇歇吧。這段時日我睡不安穩,每每將睡,外頭有事吵到我榻前,你這裡清靜,他們不敢來擾你。”
他確實已經很久沒有睡過安穩覺了,這些年來,不知經歷過多少場刺殺,外頭侍衛佈置得再嚴密,他也不敢鬆懈,而朝堂軍中要務繁重,每每他睡意剛濃,便有軍報奏摺傳來,連片刻安睡都不得。
季遙歌垂頭看他,散亂的黑髮間夾著一兩根銀髮,在月光下格外刺眼。他才二十四歲,華髮早生。
“睡吧,時辰到了我叫你。”她沒說什麼。
他目光朝上,正落在她秀雅的下巴與唇上,醉意湧來,讓他有幾分恍惚,手忽然抬起,似要撫向遙不可及的幻像,半醒半醉地開口:“師父,我有沒同你說過,你真美……”
那手揮到半空,被她擒住手腕按回榻上。
“白斐,睡吧。”她衣袖拂過,袖籠裡瀰漫出一道淡香。
他瞬間陷入黑沉。
一覺無夢,睜眼時,他已在自己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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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蟬鳴不休,松廣的夏日,並不炎熱,適合避暑。梁英華與鈴草七月底被接到松廣,總算和白斐團聚。這二位夫人一來,將軍府剎時便熱鬧起來。二人帶來不少侍女侍從,又嫌將軍府太過簡陋隨意,梁英華接了中饋,主持府內事務,親自照顧白斐與鈴草,應酬各府人情往來,這將軍府方有了活氣。
只是鈴草身體仍舊不好,這些年雖然小心將養,梁英華也處處照顧,但還是架不住年輕時熬壞了底子,又經戰事數年,擔驚受怕,身體早已垮下,藥石無用。這趟她來松廣,白斐得空便日日陪她說話,給她尋了新鮮玩意兒逗她高興,盼她寬心。到了夜裡,除卻忙於公務,他便在二人屋中分宿,並無偏倚,只是鈴草體弱,夜裡也多是白斐照顧她,餘的,便再沒有了。
鈴草知其心意,心中亦洞明——所有溫情,不過因他將她視同在世唯一親人。雖說娶了英華,但他對她,也的確做到當年承諾,於戰亂之中不離,富貴之間不棄,予她後半世安穩,溫柔相待。亂世紛擾,他亦走得艱難,她沒什麼可強求的。若將男女情思拋開,她倒也能平靜看待他與英華,盼著二人和睦長久,只是……
白斐於她無愛,於英華,又何償有情?
“英華,替小斐生個孩子吧,不論男女,都好。趁我還在,也能抱上一抱。”
正在樹蔭下給她剝桃的梁英華聞言大感詫異,轉頭便見鈴草慈憐的目光,只覺那言語不祥。
“鈴草姐,別說這些話,不吉利。”梁英華蹙了眉。白斐常年在外,家中只有她與鈴草,二人感情甚篤,並無尋常後宅三妻四妾的陰私勾當,也許這便是戰亂給予她二人最好的饋贈,生死總讓人相依為伴,她希望鈴草能好好的。
“有了孩子,牽絆也多些,你在他心中,自然不同,日後也是倚靠。”鈴草握住英華之手,勸道。
梁英華畢竟小她四歲,面子尚薄,不由臉紅,只道:“鈴草姐,白斐不是負心薄情之人,縱無孩子,他也會待你我好的。”
“傻丫頭……小斐重情義,於我尚且不離不棄,又怎會虧待你?只不過,你所求的,難道就只是他的好?”鈴草指尖點向她的心口。
梁英華何等聰明,瞬間明白,低了頭怔怔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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輾轉又到來年開春,白斐果然拒絕稱帝,大軍在松廣休整半年,又要揮軍北上。
這一回,不取帝京陵原,誓不歸來。
臨行前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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