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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拜師。
天空幾時落雨,雨絲細細涼涼入襟,有人執傘撐在他頭上。
“回去吧,陛下。”溫和的話語,來自梁後。
“我跪了多久?”
“三日三夜。”
白斐扶著她的手,緩緩站起。
“季先生又出遠門?”梁後撐傘與他並肩。
“嗯。”他淡淡應聲,接過傘撐起二人。
這一回,她不會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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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和三年,對後郅而言註定是個波瀾不斷的年份。先是帝心難測,朝堂不穩,年末之時,長嵐永珍又起了場大火。
那場火燒了三日,燒燬了一半的長嵐永珍樓,只留下個燻黑朽敗的殼子。
據說是長嵐宗的修士得罪了天上仙人,仙人降罪於斯,那三日每到夜裡全京城的人都能看到遙遙閃動的火,從天而降。
可事實怎樣,卻只有長嵐人知道。
那一日,季遙歌攜盛怒而來,揚下天禁之火,凌空猖狂而笑。
“袁敬仙,你要效仿明御,我就如你所願。只要你敢踏出這長嵐永珍半步,哪怕上天入地,我亦會歸來殺你。”
她要他從今往後守著枯樓,永不得出,終老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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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和三年的飄搖過後,迎來永珍復興的第四年。
熙和帝似一朝夢醒般,一掃先前沉鬱之氣,全心撲於國事政務,勵精圖治,平亂安遠,開創自前郅覆滅後三百多年來最為繁榮的後郅盛世,被奉為至聖仁君。
終其一生,未敢鬆懈。
帝后之情亦為人所稱頌,三千獨寵不知羨煞多少女子。至熙和第四年起,白斐未再寵幸第二人,膝下二子一女,皆為梁後所出。
至熙和二十年,梁後薨逝,白斐默坐棺前三日,往後,再未立過繼後。
盛世康年,再無戰禍。
季遙歌未離,於人間閉關二十九載,直到熙和三十二年。
腰間黃符亮起。
第107章 人間盡
這二十九載; 她並沒遠離東萊,而是選擇在此就地閉關。人間執念之深; 遠超萬華修士。七情苦樂,六慾悲喜; 執念無分仙凡,而太過短暫的壽元讓人求而不得之念愈加強烈,不像修士,擁有綿長壽元; 看淡生死,再多的不可求不可得,總會隨時間淡去。
年歲一久; 就會遺忘很多本該深入骨血的東西。
相較之下; 凡人的執念便濃烈得多; 像燒喉的酒。她在人間多年; 吸納太多靈骨; 像飲了過量烈酒的人; 雖有萬相在身; 卻已經記不清哪一相才是自己,渾渾噩噩。
媚骨曾言; 這是門容易入魔的功法; 因這塵世執念太多; 無論修行者再怎樣化解; 也終會留下一點痕跡,而這些痕跡會潛移默化地改變修者的內心; 讓修者走上歧途。當時她尚不能領會此言之意,如今人間百載將去,她方知這功法的可怕之處——
白硯執念為引,她陷入迷妄,又被人間濃烈複雜的執念所惑,困囿不出。這是《媚骨》最為兇險的情況,所吸納的靈骨執念攻心,迷失本我,是入魔前兆,所幸元還之勸,白斐之怨,心魘之魔,如醍醐灌頂,倒讓她漸漸清醒,反有領悟。
白硯執念已去,剩下的,只有凡間這段師徒之緣。
她會在人間留到最後,而後,了無掛礙歸去,不論白斐還是白硯,都成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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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遙歌拈著鶴符站雲霧繚繞的大梵山山頂,俯瞰山下朦朧城池。疊作鶴形的符紙在她指間浮動淺淡的光,這道符與許多年前她給白斐的那道護身符為子母符。子符可助白斐抵禦三次危及性命的攻擊,母符則是用以通知白斐情況的。
非到生死關頭,這道母符不會亮起。
她掐指一算,熙和三十二年,白斐已經六十有三。
花甲之年。
這道鶴符從沒亮起過,此時亮起,其中意味不言而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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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年,人間已數變。帝京繁盛更勝從前,民生安穩,國家漸強,四野來朝,奉為上國,他已做到一個帝王能夠做到的極致,但他依舊不滿意。
還很多未實現的抱負與心願,開疆闢土,豐物富民,改渠易道……這條帝王路,只有真正走下去了,才會明白盛世太平付出的心力,遠比征戰沙場更加艱難,肩負的天下蒼生那般沉重,他沒有多餘的心力思念與回憶,比起這份責任,遙遠過去的種種困頓心結,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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