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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陶被押解上堂; 見到這陣容不由愣了下,心中不免存了僥倖心理。
傳說中的端王殿下最擅長的是讀書做學問; 尋訪美食美景; 遊歷四方; 沒聽說她在政治上有所建樹,況且戶部的情況最為複雜; 落在她手裡反倒沒有那麼可怕。
事實上端王也如程陶所想; 只生了一副聰明面孔; 審起案來卻是四平八穩; 翻著戶部的卷宗慢悠悠將兩州一府上年的稅收報了一遍:“……程陶,你可確定這便是幷州、滁州、義陽府上年的稅收數額?”
程陶跪在堂上; 態度極好:“稟端王殿下; 下官確認正是兩州一府的稅收數額。只是殿下容稟,上年兩州一府秋收突發澇災; 莊稼秋收不及,百姓災情嚴重,稅銀嚴重不足,實屬無可奈何之事。也不知道下官哪裡得罪了人; 卻要被誣陷貪汙!”她面色沉痛:“下官一心為民; 真沒想到卻落得這般下場,實是讓人心寒!”
她複述的也是在督察院交待的口供,並無更改不說; 還隱隱有怪責朝廷不信任她之意。
端王笑眯眯道:“既然程侍郎交待了自己所瞭解的,諸位也應該聽聽狀告程侍郎的百姓們的供詞!來人吶,傳喚原告——”
她倒是一點也沒有被程陶的話所影響。
原告數名百姓上堂,見到一側明黃色的身影,皆是一愣,旁邊有衙差提醒:“見到陛下還不下跪?”
能夠有膽子狀告京城官員,這些百姓皆是不畏強權之輩,當下狂喜,對著鳳帝的方向砰砰砰狂磕頭:“草民叩見陛下!”
端王對著程陶是一副和氣面孔,對著堂下百姓倒很是端肅,輕拍了下驚堂木,提醒眾人:“今日本王乃是主審官,爾等向陛下叩頭也沒用。爾等既有膽子狀告朝廷命官,那必是有所見不公,可有膽發誓在堂上所做證言並無虛構汙衊之詞?”
堂下跪著的五名青壯漢子都不必互相交換顏色,齊齊叩首:“草民皆能保證今日在堂上所做證詞並無半句虛言,若有虛構誣陷之言,必將受朝廷律法嚴懲!”
這些人平日做些運轉流通的生意,來往各地,無論膽識或閱歷都是百姓之中拔尖的,不但熟知朝廷律法,還時常與各方官員胥吏打交道,不比鄉下不出村落的村漢村婦,張口發誓便是天打雷劈之語,無甚條理。
端王便讓他們幾人將自己見聞奏報,幾人分別來自於兩州一府,平日皆有些生意來往,這才能結伴越級上告。
據這幾人所說,幷州並無澇災,滁州卻是在秋收過了大半,糧食大半入了糧倉之後才接連下了幾場雨,有個依山的村莊發生了泥石流,淹了半個莊子與十幾口人;至於義陽府……義陽府的情況比較複雜。
義陽府上游有座攔洪堤壩,用於防止山洪暴發之時的緊急情況。
上年秋天義陽府是秋收之後才下的雨,稅賦都已經收了上去,而雨量也並未大到堤壩攔截不住的地步,沒想到半夜堤壩卻無故垮塌,淹沒下游的良田。
索性義陽府城當年選址在高處,避過了這場澇災。
堂上眾人聽完原告所述,還有陪審官員提起異議:“……爾等當真不是受人唆使前來誣告程大人?”
原告幾人面上顯出氣憤之色,到底還是未曾與之爭辯,道:“我等原不欲告發上官,只是發生澇災之後,官府以賑災名義斂財,徵召富戶捐銀捐糧,硬性攤派,我等氣憤不過,這才舉告!”
謝逸華審至此境,這才明白:“原來如此!”
民間百姓並不知程陶帳面作假,私吞稅銀,而是檢舉地方官員利用決堤之事大做文章,強行攤派捐錢捐物,損害了這些富戶的利益。
於是其中頗有閱歷又氣盛的年輕富戶們相約上京舉告,哪知道卻牽扯出了程陶貪汙戶部稅銀一案,也算是天道迴圈了。
而原本只是義陽府決堤強行派捐之事,沒想到卻被地方官員與程陶勾結,將澇災上報擴大至兩州一府的範圍
此等大罪,程陶如何能認?
她在堂下大呼冤枉,端王一拍驚堂木:“堂下安靜!”
陪審的與原被告皆住了嘴,堂上只餘端王一人的聲音,她道:“原被告各執一詞,沒有親自前往兩州一府,本王實不好做決斷,但本王身邊還有些別的證人,或可側面引證此事。”
她說:“謝君平何在?”
謝君平就候在她身後,聞聽此言出列立於堂下,向她深施一禮:“微臣在,但憑殿下垂詢。”
謝逸華久有此意,要將謝君平推向朝堂,今日正逢良機,當下道:“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