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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時覺得興味索然。
六月正是日頭最長的時候,即使臨近八點,天光也未暗透,曙風嶼浸潤在晚霞暮色裡,恰是一天中最靡麗慵懶的時刻。從西北的長壩開過去,正前方海天一線黛色漸濃,右手側卻是漫天紅霞燦若雲錦,冷與熱、水與火在此搏殺爭奪。
穆遼遠終於把冗長的專案說完了。嶽凌霆問他:“穆先生這回是來曙風嶼觀光的麼?打算呆多久?”
穆遼遠說:“最多三天吧。您也知道,下週我們新專案組就要出發去鮮國了,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
這話讓停車等紅燈的何嵐氳掉過頭,正對上右後方嶽凌霆的臉。他挑起眉尖,表情裡有一絲幸災樂禍看戲的意味,彷彿在說:只有三天,你來不及結婚了。
不過這不是她關注的重點:“你要去鮮國?”
穆遼遠說:“我是研究鮮卑魏史的,魏朝的許多遺蹟和資料都在如今鮮國境內,想去一趟可不容易。”
北方的鮮國是一個神秘的國度,這種神秘不僅僅在於其古老獨特的民族和歷史,更在於近代封建王朝覆滅後,百餘年來它始終閉關鎖國軍政當權,全世界僅有15個國家與其建交,周邊所有接壤鄰國均關係緊張,民間交流也十分稀少。這不算是一個嚴格意義上的現代國家。
穆遼遠接著說:“多虧了凌嶽支援斡旋,才有了這次和他們國家博物館交流合作的機會。別說我,就連我的導師也是第一次去鮮國,老爺子七十多歲了還非要親自上陣呢。”
何嵐氳擰眉盯著嶽凌霆,他的神情裡看不出任何端倪,只是向前努了一下下巴,提醒道:“變燈了。”
他果然是蝴蝶效應裡的一環,除了莫名其妙多出來的年齡差,現在又多了一項聯絡。
她轉回去啟動汽車,駛入曙風嶼園區大門,一邊問:“去那邊不會有危險嗎?聽說他們國家森嚴得很,尤其對外國人,不是還有遊客迷路走到軍事禁區旁邊被射殺了。”
穆遼遠說:“放心吧,我們是去做學術交流的,就在他們首都市區,行程全部由對方安排,不會亂跑的。”
他對鮮卑史的愛好與生俱來,當年她聯合他的父母都改變不了他考歷史系的決心,現在更不可能阻止他的腳步。
鮮國的首都古時候叫聖京,現在叫巴林,距離……很遠。
面前出現曙風嶼熟悉的樓宇和道路,她稍稍放鬆下來,問穆遼遠:“你在飛機上吃晚飯了嗎?我們先回我住的地方把行李放下,然後再出來吧。”
“吃過了。”穆遼遠遲疑了一下,“島上有酒店賓館嗎?要不先去……”
嶽凌霆詫異道:“你要去住酒店?”
這話聽著像是問穆遼遠,但何嵐氳知道,他是說給她聽的。她有點後悔掰了後視鏡,她看不到嶽凌霆,他卻依然可以從後方觀察窺視她。她從鏡子裡投去嗔怪的一瞥:“開什麼玩笑,你當然住我那兒。”
穆遼遠也意識到不該在外人面前透露他們的私事,圓場道:“你不是住員工宿舍嗎,有沒有其他女同事在,我去方便嗎?”
“我一個人住,左右連鄰居都沒有,方便得很。”她說得柔膩曖昧,瞧見鏡子裡穆遼遠忸怩地避開她的視線,才把目光投向車外,“嶽先生要去哪兒?我送你過去。”
嶽凌霆這回識趣了,板正地回答:“我先回一趟辦公室,主樓前面放我下車吧,多謝。”
他在路邊下了車,車內便陷入了沉默。
他們倆單獨在一起,話總是不多。
穆遼遠躊躇許久,終於找到一個話題:“嵐氳,你是不是還沒吃晚飯?”
“在機場吃了一點。這麼晚就不吃正餐了,一會兒去超市買點簡餐備著,順便看看你有什麼需要的。”
生活超市位於公寓地下,兩人在裡頭逛了十幾分鍾,買了些麵包水果牙刷毛巾等日用品。
整個過程除了“這個怎麼樣?”“可以。”“再買點那個?”“好。”這樣簡短的對話,便再無其他。
雖然已經訂婚四年,但他們相聚的時間並不多,這樣的生活場景還是頭一回。何嵐氳忍不住想,以後結了婚,日常相處也會是這樣嗎?
她沒有結過婚,唯一熟知的婚姻範本只有自己的父母。他們一起生活了三十多年,卻依然會為買哪個牌子的醬油而爭論半天,吵完了再和好,有時像恩愛夫妻,有時又互相怨懟,生活被或好或壞的瑣事填滿,永遠不會無話可說。
她那麼愛穆遼遠,為了他可以不惜一切,然而落到這每一個庸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