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部分(第2/4 頁)
只會繞著大廳兜圈子:“前面投入的人力物力,已有如此之多。一旦被大水所奪,剩下的資財料物,只怕不夠了!更別說,這士氣……”
做工的本來就是無業遊民,而且大多數來自已經土崩瓦解的旗杆寨。這好容易做好的一切,一夜間化為烏有,對這些好容易走上自新之路的人來說,該是多大的打擊?他們是否還有心力認真做第二遍?
白知縣沉吟片刻,問:“大水什麼時候會到興化?”
“只怕就在明日!”
“來不及了。”白知縣長嘆一聲,“劉縣尉,煩請你調動所有人手,去通知百姓撤離危險之地。楊主簿,古書上祭天祭河的典禮是怎樣的?明日我們在未完工的堤壩上張羅起來吧。”
人力無可奈何時,也只能看天意了。楊主簿愁眉不展地答應了。
第二天,濁浪滔滔,直瀉而下。民夫們望著侵襲而來的洪水,驚惶失措:“大堤要垮了!大堤要垮了!”有個人丟下手裡的工具跑了起來,緊接著一大撥人都離開堤壩,望後奔去。
“回去。”白知縣騎著毛驢,白衣披髮而來。
“大堤要垮了!兄弟們會沒命的!”有人喊著。
“不會。”他嚴肅地望了一圈,“大家起早貪黑修起了大堤,就那麼不相信自己雙手修建的成果嗎?大水當前,我們丟下它就跑,就不想著再護著它,救救它嗎?你們放心,我今日把話撂在這兒了。堤在我在,堤亡我亡。我就在這裡,哪也不去!”
封小二喊了起來:“大夥兒都回去吧!白知縣就在這守著咱們呢!我們誰也不走!”
有人猶疑地看著白知縣:“你當真不走?”
白知縣微微一笑,揚手叫後面的祭祀隊伍跟上自己:“我不但不走,還要逼退洪水,把它趕到該去的地方去!”
祭祀的隊伍在河堤上一字兒排開。裡頭有衙役,有道士,有縣學的老師學生,還有越聚越多的百姓。香花甘果陳列,艾草菖蒲燃燒。八音齊奏,樂人們跳起了祭祀的舞蹈。草龍背上綁縛著祝禱海晏河清、水波不興的木簡,被投入咕咚冒泡的河水之中,取個道家投龍之儀的意思。白知縣給山川河流上了三柱清香,朗朗唸誦祭祀淮河之神的長文。
祭文念畢,只聽遠處傳來一連串轟雷般的巨響,激起三層樓高的大浪!
他們腳下的河流也猛然漲水,水花濺溼了大家的衣衫。“來了!來了!”樂聲停了,舞蹈歇了。眾皆失色,紛紛向後退避。
白知縣不退反進,拿起了一把沉重的木弓。
“那是……”楊主簿臉上露出驚駭的神色,“三百石強弓!”
白知縣看起來那麼瘦弱,居然是個深藏不漏的會武之人嗎?
波浪撲上堤壩。他直接走進了浪花裡。
遠處的大浪由遠而近,轟鳴著,嘶吼著,像要把他們壓成齏粉,把浪花捲到的一切都撕得粉碎。
白知縣拈弓搭箭,瞄準浪頭,一寸一寸,拉開了三百石強弓。
“他瘋了嗎?”民夫們在堤壩上狂奔後撤,封小二怎麼叫也叫不住了。
可那個人就站在那裡,站在風口浪尖之上,瞄準,凝立不動,似乎天地都在這一瞬靜止。
學諭吳先生禁不住叫了出來:“這難道是馬伏波的射潮之儀?”東漢伏波將軍馬援曾經於廉州海邊射潮,射去九口浪的六口,令海潮之害大減。
說時遲,那時快,白知縣瞄準如山傾倒的巨潮,陡然射出一箭。那箭帶著一道紅光,直向浪濤間刺去!
他將此刻全身的法力,都傾注在這一箭上了!
巨潮突然在半空中破碎、跌落,轟雷般的聲音嘶嘶歸於平靜。人群爆發出不可置信的歡呼。百姓們叫著,跳著,你摟著我,我扛著你,花朵和衣帽飛來飛去,整條堤壩上都是沸騰的喊叫,像一連串新的雷鳴。
“還不搶修堤壩!”白知縣發出一聲大喊。
民夫們停住了腳步,回望河水,欣喜莫名。他們一個個自覺地奔了回來,拿起工具,開始挑料、填埋、加固。
“知縣呢?”楊主簿突然問。
在人們鬧成一團歡呼的時候,白知縣不見了。
白知縣趁人不備,已經跳到了波濤之上,引著暫時平息下來的洪流透過水道向淮河衝去。沒有人會注意到這個沉浮於水的寸高小人。他已經許久沒有這樣整個人泡在江河裡,簡直覺得當初的自由又全都回到了身上。
“來吧!”他呼喊著濁流中暈頭轉向的魚蝦,“跟我到淮河去!”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