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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清儀本來要帶人手去毒龍潭查李公仲的事,一收到這封信箋便撇下摩合羅班,單人獨騎往京城趕。他起初還擔心謝子文遭了什麼不測,可謝子文出京十里後便不再避著人,騎著柳樹精,躍馬揚鞭,一味求快,路上也頗有些人見過他。鳳清儀回京城半道上,在茶棚子裡和當地的土地吃茶,土地便說起,剛才京師的土地謝子文也來歇腳,他前腳剛走,你後腳就來了。
鳳清儀自然就緊趕著追來。
謝子文一路疾馳去的正是雲夢縣方向。
鳳清儀很快就意識到了這一點,心頭忐忑不安。當初說起李公仲和少都符時,謝子文的神情就有些不對。不,更早的時候,那次謝子文從心魔幻境中出來,就情緒低落,還破天荒地給了謝寶刀冷臉看。他有了若干種可怕的猜測,卻無法形之於口。
他跟著謝子文進了城。謝子文沒有打尖,沒有住店,匆匆買了長刀、木杆、木板和祛除瘴氣的藥酒,徑自又出了城。
他去的是毒龍潭。三百年前封印了李公仲的毒龍潭。
難道……鳳清儀不敢去想,幾乎咬破了自己的指尖。他移動了腳步,來到山壁之前,用劍在虛空畫出了一道道金色符文。這是妖王和喵神農教給他的。如果今日沒有謝子文之事,他原本也該來到這裡,檢視李公仲的封印是否穩固。
他順著這一道道金色符文的流光踏進了結界,視野豁然開朗。
這是一片開闊的黑色沼澤,黑水裡嘟嚕嘟嚕冒著氣泡,散發著硫磺味的臭氣,像一個汙濁的大染缸。一身黃衫的謝子文踏在泥中,面色如雪,竹冠高戴,乾淨得像一樹瓊花。
鳳清儀剛見到這一幕,心底便浮起這個念頭來。
然後他看到了謝子文的眼睛。
那雙眼睛忽然睜大,然後急速逼近眼前。一道寒涼無比的殺氣破空而來,鐵簪子抵上了他的喉頭。
鳳清儀沒有動。他看著謝子文的眼睛,說:“別怕,是我。”
生死瞬間,他決定相信他,他決定不動手,他決定賭最後一種可能。
謝子文急促喘息著,揪著他的衣襟,手指僵硬。
鳳清儀後退半步,輕輕掙開了他的手。
謝子文這才回神,愣愣地看了眼手裡的鐵簪子,收了起來。
“怎麼不說一聲就來了這裡?”鳳清儀拍拍他的胳膊,用輕鬆的語氣說道,“胭脂他們都很擔心你哪。寶刀急得差點要自己來尋你,多虧阿月把她攔住了。”
謝子文忽然問:“你都看到了?”
鳳清儀沉默不語。
謝子文轉身走了兩步,指著腳下的沼澤,道:“瘟神心機深沉。封印已經開了,只不過還偽裝成未開的樣子。”他向沼澤中央投下鐵簪子,沼澤急速乾涸,露出了底下的情形。
昔年伏魔大陣用的是七王之血,七尊鮮血塗染的石像分別刻成人王、妖王、獸王、阿修羅王、乾闥婆王、大力鬼王、夜叉王之形,充作鎮物,壓在大陣的七星之位,看上去完好無損。鳳清儀疑惑不已,伸手去摸,人王石像竟砰然碎裂,緊接著妖王、阿修羅王之像也由頂至踵出現裂痕,倏然碎成流沙。他大驚失色,忙去摸乾闥婆王、大力鬼王的石像,竟與觸控普通木石無異。
謝子文平靜地說:“都已經失效了。看痕跡,李公仲已出逃一年有餘。”
鳳清儀細思前因後果,恍然明瞭:“凡人壽命短暫,人王的血脈最早衰落。妖王曾經被擒,肯定也讓他取了血去。阿修羅界十八年前發生叛亂,那時小慕容捲入其中,差點死了……阿修羅王的血,李公仲定然也得了手。鎮物七去其三,若再有龐然外力相助,這鎮魔大陣,就靠不住了……”
謝子文步履沉重地走到大陣邊上的土臺上,目光悲涼地張望著,最後在風化得厲害的石凳上坐了下來,伸手掩住了臉。
鳳清儀沉默片刻,來到他身後,抬手輕輕地按在他頭上,嘆息般說道:“你受苦了。”
謝子文彆扭地把頭扭開,捂住眼睛,淚水從指縫中滴落下來。
鳳清儀將他的頭攬進懷裡,安撫道:“我可有一千多歲了,比你年長很多很多呢。難受就哭出來吧,我不會說出去的。”
“那他呢?”謝子文仰起頭來,急切地問,“他也知道了嗎?”
這個“他”,自然只會是他的結義兄弟白水部。
鳳清儀道:“你放心,我也是剛剛猜到的……只有我知道。”
雲靄沉沉,漸落細雨。
謝子文茫然看著土臺道:“我就是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