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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燕三的身形恍如燕子的剪影從中掠過。
兩枚金針將白水部的雙腳牢牢地釘在了地上,針尾發出金色毫光。李公仲的雙手逐漸失去了控制,捶打他的胸口,撕扯他的臉和頭髮。他的臉扭曲著,雙眼瞪著前方,不時現出狂怒之色,顯然身體裡戰況正烈。
燕三已欺到身前。
李公仲抬起手掌。
毒瘴黑氣都隨著他一舉一動流轉,身周風雲變幻,霹靂交加。突然間,一道紅光湧上他的右手,靈蛇般縛住了即將噴吐的法力。
燕三一個鷂子翻,金針當頭拍下。
金針直直刺入了他的頭頂百會!
木先生暗叫一聲好!
李公仲身周的毒瘴消散了,整個人都起了一層薄薄的白氣,若即若離,渾身上下都閃爍著星星點點的紅光。
他嘴唇顫抖,喃喃地說:“燕三……”
燕三已到他身前,手捏最後一根金針正待刺下,忽聞此聲,又驚又喜將針放下:“主人……”
君如月厲聲道:“不要中計!”
話音未落,那三綹清須的臉突現燕三眼前,一股大力直襲胸口。
所有人都驚呆了。喊殺聲一時沉寂。
燕三一手緊攬住白水部肩膀,一手握住金針。那根金針直刺在白水部心口,血點正越擴越大。而白水部的右手整個都穿透了燕三的身體,噴濺出的鮮血將三尺冷雪染得殷紅……
白水部的眸光回覆清明,正正地望著燕三。
此地正是修羅戰場。瘟兵疫鬼們衝殺在精怪異類之中,哭號呼吼聲、兵刃相擊聲不絕於耳。
但他眼前的情景,比他見過的一些修羅場都更加可怕。
他的手深埋在燕三的血肉之中,鮮血染紅了雪白的衣袖。
燕三的身體滑落下去。他仰著頭,望著白水部大睜的眼,口唇翕合。
他想告訴白水部,他燕三今日所為,是一生中最令他驕傲的事——他以一個凡人之力,救下了他最為尊敬的人。如果可能,他想對所有的朋友誇耀一世。等到了桃花盛開之日,他會坐在楊柳春風的牆頭,斟滿一杯黃酒,把這個故事娓娓地告訴燕泥兒的芳魂。
這是他欠他的。
他曾是一個江湖浪子,今天不知明天落腳的地方。他牽馬,歌吟,有時行俠仗義,有時滋事鬥毆,有時在春野上追逐遊女,有時又現身瓦舍與人角力。一日,天上鳶哨傳來家鄉歌謠,他突然無可遏止地思鄉,一路騎垮八匹馬,數日便翻山越嶺,回到開封城郊的小村。
母親已經不在了,他的青梅竹馬燕泥兒自認了門庭,服侍他母親終老。因為長期操勞,她患了嚴重的腿疾。大夫相看時,已經油盡燈枯了。她的最後一個心願,是看一場雪。
他們相識的那個冬節,大雪紛紛揚揚。她把簾子打起來,他在吃棗泥糕。
那是烈日炎炎的六月。他一路哭泣著,在山路上走,直到被一個黃衣人拍了肩膀。黃衣人說,找右拾遺白鐵珊,他會幫你。在城西雜草叢生的寺院裡,他找到了那個人。那人皺了下鼻頭,說句“賊土地忒多事”,便丟下手裡在擇的菜,跟他走了。
當那人吹起竹笛,天上真的飄起了雪花,晶瑩的,沾手即化。泥兒伸出手,微笑著,去接那冰涼的花朵。院牆上積了厚厚一層雪,但在小院外,四野青青,夏花爛漫。
泥兒走了。他痛悔難當,拜倒在這個人腳下,說,我燕三願為主人做牛做馬、赴湯蹈火。
那人嘆了口氣說,你能幫我做飯麼?你自己說的啊,赴湯蹈火。
燕三的雙眼流出了滾燙的淚水。
白水部輕輕地扶抱著燕三的肩背,將他放倒在雪地上。闔上了逝者雙眼時,那滾熱的淚水灼痛了他的右手。鬆手的那一剎,似乎燕三的英魂也飄然遠去了。他呼吸如割,幾乎喘不過氣來。
燕三靜寂無聲地躺在白雪上,像在每一個春風煦日的午後,沉眠在桃花紅雲下的小榻上,身上鋪滿了鮮紅的落英。
蘇苗苗躍出雪地,上前搖他:“師侄,此地不是傷心處!”
白水部站起身來,狠狠拭淚,袖口在臉上帶出幾道血痕。
雖天崩地毀,不足以形容悲慟於萬一,但身陷殺陣,肩擔重任,若此時放縱,貽誤戰機,何以告慰兄弟在天之靈?!
喵神農在他們身後大呼:“小白!小心後面!”謝寶刀倏然迴護,亮出寶刀。
白水部回身一望,見原先那撲倒在地的小道童又站了起來。
李公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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