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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清儀開啟他的手,施施然在蒲團上坐下,問他到底因何事欲查崑崙典籍。聽聞陰綠桃之事,鳳清儀笑了:“我這第十八代徒孫是個老古板,要緊的東西都自己收著,你上藏書閣來,找八百年也找不到啊。來來,我給你指一條明路。”
他警惕地問:“什麼明路?”
鳳清儀露齒而笑,眼眸閃閃發光:“去偷。”
諦聽驚奇道:“按崑崙的規矩,這可是死罪啊。”
鳳清儀哼道:“崑崙有個屁規矩。我在這裡,你還拿那死規矩當真?”
諦聽笑了:“那鳳郎有個什麼規矩?”
鳳清儀拈了一塊橘子糖,道聲“張嘴”,便丟進了他嘴裡。
諦聽含著糖塊發怔:“嗯?”
少年揚眉笑道:“夜來銜枚疾走,免卻馬兒嘶鳴。”
妖王到底是妖王,沒有立刻跳起來捶人。但跟著這臭小子去掌門所住的凌雲峰時,他還是忍不住偷偷踹向他的屁股,然後踹了個空,好險沒哧溜一下滑倒在地,反被這臭小子攙住了。
他正要捏訣飛起,卻一把被鳳清儀拉住。
少年伸指從風中捏住一隻活蟬,短暫地凍住它的翅膀腿腳,揚手扔了出去。
夜空原本雲霧飄浮、寧靜至極,但隨著那隻蟬的軌跡,一張繁複至極、細密如網的法陣倏然亮起,像憑空閃現了百千萬億兆根一閃即逝的銀針。那隻蟬甚至來不及唧一聲,就化作一道流光,默默消散。
諦聽倒抽一口涼氣。這裡的陣法居然如此隱秘兇險,連他都沒有發覺絲毫異常。
少年這才道:“跟我來罷!”牽著他衣袖就要躡空飛去。
饒是妖王膽氣極壯,也是情不自禁地後退一步,進了這樣的陣法,焉能全身而退?
鳳清儀看了他一眼,忽然笑彎了亮晶晶的眼:“你怕什麼?有我呢。”他躡空飛起,踏出三步,便回身微笑:“你不敢來,就好好看著,我先過去了!”說著,他忽然向前探出一掌,像用掌風拂動蛛網一般。
諦聽一下屏住了呼吸。他還記得,那隻凍蟬最早就是在這裡,翅膀擦過陣法,驚動了殺陣。
豈料鳳清儀探出一掌後並不停步,反而欺身上前,整個人輕輕躍起,橫著在半空中轉了半圈,緊接著手腳又是一串變化不停的動作,幾息間已經前行了十丈,下方便是萬丈深淵。他的動作就像順著流水滑行的一片葉子,縱然千姿百態,卻無一不是順勢而行,美妙而毫無殺意。
諦聽不由驚歎。短短一瞬,鳳清儀居然已經完全記住了陣法的每個細節,甚至想好了如何透過的每一個細節,能如狡詐的魚兒般穿過密密的網眼。
妖王凝神看去,見他輾轉騰挪自在如意,有時急如飛瀑,有時緩如流水,有時又如江河迴環,就像一支剛健與柔美融合的舞蹈。周遭靜寂如死,唯有山風呼嘯,襯得這極靜中的舞蹈,美得驚心動魄。
諦聽恍然只覺千年流逝而過,萬千時間化為拂動松針的清風。他像在漫長的歲月中失落了極珍貴的東西,偏又將它忘記,似乎再也無法想起。
短短數十息後,鳳清儀將大陣拆解已畢。他伸出雙手,相對的掌心中跳躍著一粒小小螢火,這便是大陣的陣眼了。他改動蛛絲之差,大陣便不再發揮作用。
諦聽飛身躍起,踏著清風穿過重重羅網來到他身畔,只有極利的一根刀絲隔斷了他一縷額髮。
他們順風順水地上了凌雲山巔,摸進了崑崙掌門的凌虛殿。
可惜他下落之時,踩在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上。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崑崙掌門不會想到還有“閒雜人等”能上凌雲峰,而他們這兩個“小賊”也不會想到這個破掌門老頭子居然如此宅廢,吃醉了酒,叉手叉腳睡在滿地書堆裡。妖王的那隻腳,好死不死就踩在他臉上。
他雖然立刻就飛了起來,但老頭子已在宿醉中大罵出手。
接下來凌虛殿裡戰成一團。三人若放開來打,只怕這根細細的山柱子要折斷掉下去。於是人人都張開了結界,連書櫃和地上的書都隔絕在外,半空數尺空間內爆炸連連,鋒刃萬千。
卻聽鳳清儀暗中傳音道:“再打下去,他更不肯交出那勞什子訣了。我假裝失手被擒,你先逃出去!”
諦聽當然知道這是“先出去一個,我在裡面誘騙不成,你再在外頭想辦法”的意思,可他不知怎的就發昏了,大吼一聲:“一起!”
於是他們一塊“失手”被擒了。
老頭子醉眼朦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