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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了疑色:“白卿是要取而代之了?”
白水部笑了笑,將李公仲、薛蓬萊之事擇要說了。細細一篇話下來,趙禎的臉色好了一些,但還是半信半疑。
白水部道:“官家心存疑慮,臣早就預料到了。其實,官家如今在我心念五蘊之中,你的記憶和意念,我都能感受得到。如果真想利用官家的治國經驗取而代之,我大可不必來與官家說這番話。”
趙禎不敢全信,也不敢不信,微紅著臉作揖道:“白卿霽月光風,是我唐突了。”
白水部回禮道:“不敢。待歸政之後,臣自請離開朝堂,必對這段經歷守口如瓶。希望官家念在君臣之情,放臣一馬。”
趙禎忙說:“白卿言重了!你若離開朝堂,我要治水,可上哪尋這樣的能臣呢?你且安心,來日論功行賞,朕心中有數。”
白水部拱手致謝,身影消失。
第114章 鬼門
接下來暫時沒有大事發生。白水部代趙禎處理政務,還算得心應手。胭脂那邊也說已經查到了讓他和謝子文換回身份的法子,不過還缺些要緊的材料。可張美人那邊,還有其他妃嬪,他就難以招架了。喵神農便舔了舔身上的毛,舔出一個毛團來,嚼成若干瞌睡蟲,放飛出去,讓她們這陣子都懨懨欲睡,不會來打擾皇帝。
夜,明月當空,星光燦爛。月光透過水晶簾,照得一地斑駁。
小宮女謝子文正倚在柱子前嗑榛子,足尖挑著一隻銅錢大的小龜,嘴角掛著玫瑰糕的碎屑。青磚地上,榛子殼丟了一地,也像是一片繁星密佈的天空。
幾顆星星拖著長長的尾巴掃過天際。
一粒沒嗑過的榛子絆了一下,從他指尖落下,混在一地的榛子殼中,分辨不出了。
懶洋洋的笑容凝固在他臉上。
那宿命的流星啊。
一百年不來,二百年不來,他以為它再也不會來了的時候,它卻終於出現了。
謝子文伸出手去,似乎要觸控遙遠的天空,但他玉白的手還是落向了面前的果盤,抓過兩個最好吃的蓮花餅餤,送到嘴邊,享受地舔掉上面的棗泥和蜜餞。
一隻手也伸了過來,拿起一小杯甜蔗汁。
“在夜觀星象?”白水部抿了一小口。
“不,”謝子文微笑著說,“在對星許願。”
“什麼願望?”
“若照我的願望,一定是買下鐵屑樓,請一堆好易牙,天天吃好的。”謝子文看著他,笑道,“可你的願望比我難多了。所以我就把這願望讓給了你。”
白水部望向天上那些搖搖顫顫的星辰:“你許的是‘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謝子文“噗嗤”一笑:“不,當然是‘有情人終成眷屬’。”
話音未落,便聽見宮城外炸起了爆竹,笙簫響起,踏歌聲隱隱傳來。明月溢彩流光,與地上冒起的火樹銀花兩相映襯。雖然隔得遙遠,但二人皆耳目聰敏,便似看在眼前一般。
“到底是正月啊。”謝子文說。
風輕輕吹動水晶簾,光點在殿中飛散。
白水部仰頭看著月亮,低聲吟唱一闕《清平樂》:“笙簫如海,歌盡三千載。月落滄溟揚皓彩,天地容顏未改。山河凋卻繁花,故人依舊清華。相遇永難相見,樓臺望斷雲沙。”
“不會的。”謝子文微笑著端起甜蔗汁,與他碰杯,“等你把末兩句改了,再來謝我許的願吧。”
白水部未及回答,便看見一隻紙鶴飛到了身邊。
展開,上面只有四個字:慕容失蹤。
他眼前現出胭脂焦急的模樣,急忙抬頭,對謝子文說:“花奴失蹤了!”
離京十里,僻野荒山。
山澗裡是汴河的一道小小支流,水流卻十分清澈。枯葉飄落在水上,打了個旋兒,隨波逐流。
少年丟擲發光的青色繩索,繫住一株粗大的桂樹,把自己緩緩從兩山夾縫間放下去。
他要取的是五色崑崙觴,以破解薛蓬萊的移星換斗術,也就是白水部、謝子文中的“化形*”。
據說,每到立春這一天,天界都會落下一些五色花露,混入人間凡水之中,名崑崙觴,功效與帝流漿等同,極利修行。只有深諳辨水之術的人,才能從人間湖海的千濤萬浪中認出它們。但修行人卻知道,那是冬、春之交,摶和至陰至陽之力生出的和合之水,十分難得。這個地方地勢極險,又不能驚動澗中緩緩流水,騰雲、遁土都難以施展。要取崑崙觴,唯有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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