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部分(第2/4 頁)
看看窗外的陽光,最後情不自禁地撲向後者,把窗簾完全扯開,腦袋探了出去。
這是一片廣闊的曠野,陽光如此明亮,在綠草上閃閃發光——但這不是讓阿比蓋爾入神的東西。是看見的嗎?是聽見的嗎?是聞到的嗎?是碰到的嗎?是嚐到的嗎?她不知道,但是,但是……
整個世界,已經和之前截然不同。
該怎麼說好?如果這是視覺,她便看到了空氣中細微的光點,它們像柳絮一樣漂浮在空中,不屬於光譜中的任何一種,包羅永珍又跳脫在外;如果這是聽覺,她便聽到了萬物的溫柔吟唱,每一種事物都有著不同的語言,雖然聽不懂,卻能讓阿比蓋爾心神嚮往……啊,根本無法分辨了,她嗅到金屬的辛辣,她嚐到陽光的柔軟,她觸到花朵的芬芳,阿比蓋爾在此刻意識到,這並非五感中的任何一種。她多了一種感官,新感知到的東西與她曾經的舊世界融合在一起,如此和諧,渾然一體。
阿比蓋爾無法描述這個,她的詞彙量侷限於人類的五感。像色盲某一日看見了彩虹,像天生的耳聾之人聽到天籟之音,像出生在魚缸裡的魚苗躍入大海,阿比蓋爾突然自由了。世界之大幾乎讓她害怕,然而沒有一條魚會被淹死,新生的感知在這片曠野上擴張,如魚得水。阿比蓋爾向天空伸出手去,光點向她靠近,而她本身燦爛如火炬。
呼!一隻火鳥從她掌心沖天而起,衝入雲端。
阿比蓋爾向後倒去,她眼前發黑卻笑個不停。美杜莎嘻嘻笑著將她從車廂地面上撈起,等紫衣女人柔軟的手擦過她的臉頰,阿比蓋爾才意識到自己哭了。
“我是個女巫?”少女顫抖著說。
“你是個火焰女巫。”美杜莎笑嘻嘻地回答,“不過十七年後如果打不過你媽媽的話,你就會死掉哦?”
“哦,好。”阿比蓋爾暈乎乎地說。
“嚇呆了嗎?”美杜莎好奇地問,一邊用脫掉鞋的光腳丫去撩窗簾下襬,多動症似的。
“不是,我是,好像不太怕。”阿比蓋爾喘著氣,伸手去碰罐頭。陰影中有什麼東西開啟了她的手,像不輕不重的一巴掌。美杜莎說:“你媽媽在睡覺呢,不要吵她!”
阿比蓋爾傻笑起來,摸了摸發紅的手背。她發現自己並不害怕,就算十七年後會死,這也沒什麼可怕。阿比蓋爾是個女巫,她會魔法;她的媽媽也是個女巫,沒有病死,而是躲在陰影之中,十七年後她們會打一架,像半夢半醒之中看到的,龍翼女人與一室陰影之間的精彩交鋒。所以她真的生而不凡,她的生活將充斥著冒險,而不是困在安全乏味的柴米油鹽之間,像成千上萬的普通人一樣生於平凡,死於寂靜。
以往被認為是喜愛幻想的少女心在此刻破繭,露出了它的真面目:阿比蓋爾飛蛾撲火般熱愛著冒險與挑戰,她為此而生,願為此而死。
她在座位上癱坐了一會兒,想起了其他重要的事。阿比蓋爾一骨碌坐正了,急忙問道:“爸爸呢?埃德溫叔叔呢?他們沒事吧?”
“放心啦,你爸爸知道咱要帶你過來的。”美杜莎說,“至於你叔叔,他是個法師嘛,被看得老緊,咱弄不出來。”
“啊?不行,我們得去救他啊!”阿比蓋爾跳了起來,急得團團轉,“施法者會被吊死!”
“嗨呀,這幾天外面的政策都改啦,上頭招收法師來著。那邊的人要用他,好吃好喝地供著呢。”美杜莎撇了撇,很不忿的樣子,“哼,就光招法師。不過就算招女巫,咱也不會去,咱要站在勝利者那邊,才不要給他們養著哩。”
阿比蓋爾聞言愣了愣,這才想起要問目的地在哪裡。美杜莎向窗外努了努嘴,說:“塔斯馬林東南邊呀,喏,咱們到啦!”
馬車停了下來。
阿比蓋爾探出頭去,不知什麼時候開始,這條路已經變得十分擁擠。馬車、馬與行人都擁擠在這條道路上,熙熙攘攘,等待著進入前方的哨卡。
“好多人啊。”阿比蓋爾喃喃自語。
美杜莎也把腦袋擠出了視窗,頭髮裡的老鼠把阿比蓋爾嚇得差點跌回去。年長的女巫環顧四周,笑道:“你該說,‘好多不是人啊’。”
仔細一看,這裡的的確確有太多異類。特別矮小的人揮舞著棍子以免被人踩到,特別高大的人鶴立雞群。有人的面板看上去蒼白得透著點藍,有人身上有鱗片反光。許多雙毛茸茸的耳朵在陽光下樹立,一些看起來很好摸,一些看著需要好好洗一洗。長相奇怪的人這麼多,於是大家都脫下了在外面裹得嚴嚴實實的兜帽和麵紗,得以透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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