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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她在心裡說,我該怎麼辦?如果你在這裡,你會怎麼辦?
母親的牙齒陷入她掌心的面板,理所當然地,她得不到任何回答。
瑪麗昂聽見了腳步聲。
她在地面上待了大半個晚上,如今晨光未至,西斜的圓月還很明亮。僻靜無人的戰場上,人影走出了陰影,月光灑在這生物身上。
蒼白的頭骨倒映著月光。
那看上去是個女人,但她脖子以上只有光潔的顱骨。那是狼的頭顱,瑪麗昂一眼就認了出來。族人將狼的頭骨掛在薩滿的帳篷上,供奉在狼神的石柱下,畫在講述傳說的壁畫上。狼首人身的狼神漫步在滿月之下,而以狼骨為首的祖靈徘徊在夜幕之中……瑪麗昂不相信這些傳說,她告訴自己這只是騙小孩子的玩意。但此刻狼人少女呆滯地看著來者,像她幼年時一樣。
“第二次了。”塔砂說,“這是你第二次叫我‘媽媽’。”
瑪麗昂張口結舌,直到對方來到面前才猛地反應過來。“大人。”她難堪地說,連忙站起來,感覺無論說什麼都沒法讓這一幕變得不尷尬一點,“您……您的變化真大。”
她的主人笑了笑——那大概是一個微笑——顱骨的上下顎微微開合,發出很輕的咔噠聲。一顆骨頭是怎麼發出聲音的呢?它好像直接就傳到瑪麗昂耳朵裡去了。狼頭骨的眼眶中有兩團紅色的火焰,在那兩個空洞中穩定地跳動,瑪麗昂不敢多看,低下了頭。
“你是不是在找這個?”
一隻修長的手對她攤開,手心裡躺著一枚圓錐形的牙齒。安加索獅體型不大,但它們的犬齒長而尖銳,像個小型冰錐。
瑪麗昂愣了幾秒鐘,一個勁兒點頭。她凝視著失而復得的珍寶,一時間除了點頭說不出什麼話,連動都忘了動,就傻站著。塔砂等了一會兒,抬起瑪麗昂的手,把那吊墜塞進她手中。
明明頭上是枯骨,那雙手卻是溫熱的,連帶著那顆牙齒都染上一點熱度。瑪麗昂莫名有點眼眶發酸,只好深呼吸將之平復下去。她可不是個愛哭鬼,失去那麼多東西時她都忍住了,就算是最近這一次……
這雙手摸了她的耳朵。
她的主人輕笑起來,那種沙啞輕柔的聲音聽起來總是這麼鎮定,彷彿所有事在她眼中都不必擔心。她就這麼輕輕揉著瑪麗昂的耳根,說:“真軟,和我想的一樣。”
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
是因為恐懼和悲傷本來就到了極限,還是那雙手和記憶中朋友、親人的手一樣溫暖呢,瑪麗昂突然就忍不住了。她咬著牙齒低著頭,讓淚水無聲無息地掉落到地上。她以為自己足夠安靜隱秘,可她的肩膀和耳朵都抖得非常厲害。塔砂伸手抱住她,她開始失聲痛哭。
瑪麗昂又一次想得太大聲了,她的痛苦不安和自責在連結裡一覽無餘。塔砂沒有安慰這種孩子的經驗,只能拍拍她的背。狼人少女的體溫比塔砂高,在大哭中往她懷裡鑽,她覺得自己抱著一隻悲傷的、到處亂拱的小奶狗。最終瑪麗昂在塔砂的肩窩裡找到了她的位置,她把頭擱在那裡嗚咽,塔砂揉她的耳朵,摸摸她的頭。
“我平時、平時不是這樣的。”瑪麗昂說,哭得打嗝,“真的。”
“這沒什麼。”塔砂說,“你才十六歲呢,小姑娘。”
東方發白的時候,塔砂把不再哭了的瑪麗昂帶回地下城,後者看著塔砂肩膀上溼透的那一塊,看起來羞愧得想鑽進地縫裡。塔砂讓她回去睡覺,趁機又摸了摸她的腦袋(狼人少女的頭髮和耳朵上的毛髮一樣柔軟),瑪麗昂無意識蹭了蹭她的手心。
“你想搞她?”維克多酸溜溜地說,“她完完全全屬於你,根本不用白浪費這種時間。”
“對惡魔來說沒有特殊企圖的交談和性交申請等同?”塔砂反問,“真同情你們貧乏的精神世界。”
“別岔開話題,你把一晚上都花費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該不會忘了外面還有一整個人類世界要對付吧?你還在等什麼?”維克多說。
“等天亮。”
“什麼?”維克多疑惑道。
“畢竟,”塔砂說,“人類不在晚上辦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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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角鎮,安加索地區最東邊的人類城鎮中,早起辦公的鎮長先生看著出現在辦公地點的箭書,臉色相當難看。
政務廳就坐落在小鎮中心,這個代表著埃瑞安帝國在此處權威的地方一直有著最好的設施和最優秀的防護,然而一支羽箭就這麼大喇喇釘在鎮長的椅背上,力透椅背,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