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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有好有壞,我怎麼教你的?”泰倫斯無奈地說,“路德維希先生是我們重要的同伴,而你,你太小了,還沒有準備好。”
“我已經可以獨自打獵了!”賽維爾昂起頭,展示他兩根手指粗的牛角,再度指向床上蒼白瘦弱的人類,一臉嫌棄地說:“我一隻手就能把這隻弱雞打翻,為什麼他能上戰場,我不能?喂,你到底受的是什麼傷,這小傷口看上去根本不是任何武器打的吧?”
“哦,我下臺階的時候沒站穩,摔下來磕到頭了。”路德維希誠實的說。
“天啊,磕到頭!”獸人少年叫了起來,“我六歲的小妹妹都不會隨便摔倒了!你這幅樣子能拿得動什麼武器啊?”
“我用筆作戰。”路德維希好脾氣地笑了笑,扶了扶他圓圓的眼鏡。
“用筆怎麼打仗?”賽維爾皺眉道,“你騙小孩子呢?”
“路德維希先生的筆勝過一隻軍隊。”泰倫斯認真地說。
路德維希是一個畫家。
他負責製作“自然之春”的宣傳畫,有時鋌而走險,在活動現場留下大幅塗鴉。路德維希為獸人解放運動留下的畫作與他以往創作的大不相同,為了速度捨棄精準度,要是將這些畫作放到畫廊去,多半會被人嘲笑偷工減料,難登大雅之堂吧。
這些畫並不沉重,並不慷慨激昂,恰恰相反,它們讓人捧腹大笑。粗俗有趣的諷刺畫與帶著黑色幽默的漫畫被留在“自然之春”的活動現場,繼而被報紙登出,成為乏味政治版面上一道亮麗的風景線。文字與標語或許會被塗掉,畫面卻是共同的語言。
這些一目瞭然的畫作中,包含著獸人對平等自由的吶喊,對人類蓄奴的質疑,對被壓迫者的呼喚。
無論出於關心也好獵奇也罷,漠不關心的人們忍不住對此投去一瞥,獸人這個被藏在桌子底下蔑視更無視的族群,終於被公開擺到了檯面上。
當富人們談論著四處遊走的獸匪動亂,依偎在主人懷裡的寵物豎起耳朵,第一次聽說了同族的另一種生活。當大塊版面都印刷著獸人的故事與新聞,為主人燙報紙的獸人僕從望向其中的圖片,他們看到了森林與野生的同族。是的,依然會有大部分馴化獸人安然呆在府邸之中,畏懼著被這等動亂牽連;但也有一些,在心中自己都沒注意到的角落,點起一個小小的火種。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們想象著金絲籠外的天空。
義軍領袖把氣呼呼的侄子送了出去,走回來給畫家檢查繃帶。他沉默了一小會兒,說:“儘管可能有些冒犯,我也想問一問相似的問題。”
“用筆怎麼打仗?”路德維希開玩笑道。
“您為什麼要隨著我們奔赴這樣一場危險的戰爭呢?”泰倫斯認真地問,“您大可以留在塔斯馬林州,那裡有您的朋友和擁護者,有明亮的畫室和最好的畫具,絕對安全無憂。”
“是啊,那裡有我的朋友……”畫家說,目光飄向某個遙遠的方向。過了一會兒,他問:“您知道瓦爾克嗎?”
泰倫斯想了想,說:“我聽說過瓦爾克藝術家協會,您也是其中的一員。”
“的確如此。”路德維希抿了抿嘴,“羅拉夫人與昆蒂娜小姐創辦了這個藝術家協會,用於紀念在冤獄中不幸犧牲的畫家瓦爾克。他是個非常好的畫家,也是個好人,充滿了激情。因為畫下了呼籲解放獸人、抨擊蓄奴制度的畫作,保留它們並承認自己畫了它們,他遭遇了……不公正的待遇。”
泰倫斯沉默半晌,說:“等我能回到塔斯馬林州的時候,我要去祭拜瓦克爾先生。”
“昆蒂娜與其他人正在盡力重繪和還原那些被燒掉的畫作,等我們能回去的時候,說不定就能看到展出了吧。”路德維希蒼白地笑了笑,又目光飄遠了,“我與瓦爾克曾是朋友,曾與他一起參與了野性呼喚畫展。只是當訊息傳過來的時候,我屬於燒掉全部畫作的那部分人。”
不同於瓦爾克,路德維希生於富貴之家。
他是家中的小兒子,家族放任他“離經叛道”,與不得體的人混在一起塗鴉。但希瑞爾將軍將到達瑞貝湖的訊息一傳開,家族第一次嚴厲地警告了他。燒掉圖畫,與拒絕這麼做的人斷開聯絡,呆在家中安分守己——路德維希曾抗爭過這些命令,然而沒用,到最後只能妥協。當畫家這事開始就沒遇到什麼阻力,因此他依然依賴著家裡,一旦家族掉過頭來阻止他,路德維希完全無能為力。
路德維希被關了幾周的緊閉,等他出來,得到的便是瓦爾克的死訊。
他根本無法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