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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這情景無端讓她想起幼年時把玩具塞進被子裡的時候,父親走進來,將她連被子帶人一整包抱起。
咔嚓!無形的壁壘碎裂了。
光帶對內柔軟如搖籃,對外部空間而言則是鋼鐵荊棘,禁咒的力量撕裂了正在閉合的縫隙。這道縫隙的末日提前到來,空間破碎,其中一切泯滅,踩在一個亞空間毀滅的骸骨上,他們跳了出去。
於是塔砂看見了縫隙的外面。
維克多沒說錯,空間非常複雜,縫隙外面不見得是埃瑞安。這裡不是埃瑞安,也不是深淵。
這是哪裡?
塔砂腦中一片空白,在光帶的保護之中,她瞪大了眼睛,遙望這片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宏大天宇。
宏大,磅礴,浩瀚,一望無垠,無邊無際……所有形容廣闊博大的形容詞都能用在這裡,都不足以形容這裡。雙眼望不見哪怕一個角落,所有生靈在此處都渺小如微塵。比“空間”還龐大的是什麼?比“位面”還龐大的是什麼?“世界”嗎?然而一個個世界如同一顆顆果實,只掛在巨樹梢頭。
有一顆樹,一棵枝葉繁茂、頂天立地的巨樹。
數不清的世界懸掛在巨樹梢頭,一些青澀混沌,一些爛熟繁雜。變化無窮多又無窮少,完全無法預料,因為觀測者太過渺小。
以巨樹與果實當比方太可笑了,可是蜉蝣要如何描繪青雲之上?與地球截然不同的埃瑞安只不過是個奇幻世界,法則亂七八糟的深淵也可以理解,但這裡,塔砂根本想不出合適的比喻。她無法描述,她無法理解,甚至連將眼前一切收入眼底都是不可能的任務。彷彿一枚微塵得到了總覽世界的機會,巨量的資訊衝擊著她的靈魂,只是站在這裡而已,她的認知世界便捲起一場風暴。
對世界的存在產生了懷疑,對自身的存在產生了懷疑,擅長且習慣將一切資訊梳理並用自身邏輯理解的思維產生了混亂,眼前的一切廣博得令人絕望,窮盡一生也無從窺見一角,越是對自身理性引以為傲,此刻受到的打擊就越發巨大。塔砂不恐懼未知,但至少現在,這裡對她而言並非“未知”,而是“不可知”。
塔砂控制不住地去看、去聽、去感知,這難以自制的探求讓她接觸更多的“無窮”,圓的體積越大能接觸到的東西就越多,因此理解得越多越為自身的無知絕望。理智搖搖欲墜,塔砂手腳冰涼,在對抗強大數十倍的敵人時、在面對近乎必死的局面時也未曾讓她這樣牙關打顫、渾身戰慄。這太多了,太……
一雙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星界。”維克多的嘆息從塔砂面前傳來。
這聲音來自面前或來自頭顱以內,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出現的?大惡魔驚奇地喃喃自語:“竟是真的……我為什麼一直沒想到?”
蒙在塔砂眼睛上的東西柔軟而微涼,並不穩定。它可能是手,可能是爪子,可能只是一片濃如薄紗的黑霧,介於實體與非實體之間。塔砂的心臟還在瘋狂地拍打著胸腔,彷彿恐高症患者站在空蕩蕩的玻璃高臺上。另一隻似真似幻的手搭著她的肩膀,將她轉了個方向,說:“還好沒跳太遠,你看,這就是埃瑞安。”
蒙著眼睛的手移開。
那隻手移開,黑霧卻依舊限制著塔砂的視野,讓她的視線只能看到有限的那個畫面。無窮盡的天宇暫時被隔絕在一邊,只有面前那一枚世界之果。
塔砂看到埃瑞安。
她彷彿看見了全部又彷彿什麼都看不清,或許是靈魂為了保護自身,讓獲取的資訊飛速從識海流淌過去,不承載那片沉重的知識之海,只留下模糊的認識。塔砂說不清自己看到了什麼,但她知道那是埃瑞安。主物質位面與深淵長在同一個果柄之上,兩者相依相偎。
“天界還真不在了。”維克多在她身後說。
被這麼一提醒,塔砂才發現了面前世界的微妙不協調,彷彿看到一個獨臂的人。在深淵對稱的位置,主物質位面的另一邊,存在一個不協調的缺口,似乎本該有什麼東西在那裡。
接著,遊覽的時間結束了。
圈著他們的光之鎖鏈一直在旋轉,外圍部分濺射出越來越大的火星,彷彿把鐵棍湊近砂輪。塔砂感到一股拖拽的力量,但她根本感覺不出自己正被拽向何方。禁咒包裹的小小氣團,正像一枚流星,飛速墜向埃瑞安。
在這短暫的瞬間,塔砂突然感到熟悉。
有什麼東西似曾相識,是什麼東西?在哪裡見過?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啊,此前塔砂從未進行過這種程度的空間跳躍,從未接觸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