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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他話音落地,碧雲繃得死緊的身子一鬆,靠在木椅上,臉色也恢復了些許紅潤。
未等華姝回答,宣澈濃濃的不屑迎聲而來:“我道何事,原來是想打聽公主殿下每日喜好遊何處……”他將骨扇一收,拍在掌心,在古晉胖墩墩的身上逡巡了一整圈,道:“古晉仙君,即便你知道公主所遊之處又如何?你這體態,焉有體力能做陪?難不成遊一趟梧桐島也要勞煩你的十幾位師侄為您牽出雪轅仙車,在身後鞍前馬後地伺候?再者,聽說你不過兩百多歲,怎麼不知體恤老者,如此不知禮數?”
宣澈慣來有些二世祖的盛氣凌人,又喜歡挑揀些大道理打壓敵方,幾句話把古晉損得夠嗆,若是旁人,怕早已憤而離席。
偏生,他遇上的是天啟和鳳染這兩個奇葩物種教養而成的小太子,三界八荒裡最名正言順的二世祖。論刁鑽毒蛇氣量窄,除了他娘上古,九州八荒裡古晉神佛不及。
滿堂憐憫的目光未及在古晉身上投放,他已拖著胖成個球的大肚子,一點一點在木椅上朝宣澈的方向挪過來。眾君翹首企盼他的反擊,奈何他動作有點兒慢,直到眾人脖子都秧了他才堪堪將目光和宣澈對上。
古晉的聲音裡是慢騰騰的誠懇:“宣澈仙君,小仙愚鈍,有件事學了幾十年總搗騰不清,聽聞仙君慧根在仙界是一等一的高,能否賜教一二?”
宣澈損了人還被戴了一頂高帽,清高地一哼:“你且說來。”
眾仙嘆了口氣,東華老上君的這個小徒弟看來是個和稀泥的,還未交鋒就龜縮城池了。
“仙君可知上古神界裡與日月同生的真神有幾位?”
問題一出,眾人傻眼,宣澈更是嗤之以鼻,鄙夷的聲音朗朗響徹大堂:“上古、炙陽、白玦、天啟四位神君乃上古神界的四位真神,古晉仙君,你大澤山裡莫非連一本上古書籍都尋不出來?”
“這我倒是知道,小仙只是不知,四位神君誰為長?”
宣澈已經不對古晉的智商抱希望,只覺大澤山已日落西山,教出這等子弟實在笑話,遂回:“炙陽神君降世於混沌之初,至今二十三萬餘歲,最長。”
倒是有些仙君品出了古晉話裡的深意,漸漸回過味來。華姝便是其中之一,她神情一正,瞧向古晉的眼底多了一抹探究。
“哦……原來如此。”古晉又慢騰騰點頭,模樣似是受教,再道:“那不知又是哪位神君為尊?”
“自然是上古神……”宣澈洋洋得意的聲音猛地卡在喉嚨裡,最後一個“君”字死活再也吐不出來。他迎上斜對面那雙眯成一條縫的小眼,冷汗一點點自額上沁下,臉色青紫交加。
三界皆知,四位真神中上古神君繼承了祖神擎天的混沌之力,年歲最輕,神格卻最尊。他嘲笑古晉不尊老者,無異於嘲笑天地造化裡開此先例的上古神君。
“南海里頭藏著幾隻二十萬歲高壽的老龜,按仙君剛才質問小仙的鑿鑿之言,上古神君見了這幾位“老者”,怕是要行禮問安,才成體統?”古晉拖長腔調,“小仙今年兩百歲,聽聞仙君您已有四千來歲,剛才未及行禮拜見,亦是罪過……”
他適時地停住聲,只管將眼彎成純真的弧度。
滿堂俱靜,眾君細細瞅了半晌笑得一派和氣的古晉,默默為宣澈仙君默了一聲哀,然後不自覺地俱朝古晉相反的方向挪了挪屁股。
這個胖仙君,原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剛才實在是看飄了眼。
宣澈悠悠飄然的姿態不在,握著骨扇的手現出青筋,良久,他嘴唇抿緊,起身朝古晉的方向行了兩步,低頭,彎腰執禮,“古晉仙君這話折煞宣澈了,仙君乃東華老上君之徒,長宣澈一輩,剛才我一時蒙了心智,口出狂言,還望古晉仙君大人大量,不與我這個小輩計較。”
宣澈雖性子尖酸刻薄驕傲自負,可活了四千年,倒也不是個傻瓜,當即便折了腰為自己尋活路。只是那折下的腰到底有那麼幾分不自然和受驚過度的僵硬。
大堂裡咔嚓聲突然響起,眾仙眼一抬,看著那位胖胖的少年仙君像是沒看見彎腰行禮的宣澈一般,一雙眼垂下只盯著自個兒肉手掌裡抓滿的瓜子,心底顫了顫,想,宣澈仙君,倒是真的命苦。
華姝好整以暇地朝木椅上一靠,對古晉高看幾分起來。不愧是東華的徒弟,有幾分手段,不過可惜,也只是學會了討口頭上幾分便宜。
眾仙等著古晉慢悠悠飲了一杯茶,磕了半碟子瓜子,才聽到他輕快又驚訝的聲音打著旋在響:“哎呀哎呀,宣澈仙君您行禮做什麼,小仙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