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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北朝,我就再以回不去了。”明妤長嘆道。她低頭,撫摸著隆起的腹部,微微而笑:“若將來有機會,你帶著他去看看東山吧。最好長住那裡,一生不問朝堂。只有最平凡的人,才能真心賞悟山水秀湄,而不是為逐名利腳踏屍骨血染山河。”
她說到最後面色已極為平靜安詳,望著殿外秋陽和煦,眸中盡是空明透澈。
蕭少卿在她的話下默然良久,輕聲道:“阿姐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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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河水浪湯湯,波濤疊湧拍打著艙壁,不時發出譁然巨響。伏在艙中矮案上休憩的夭紹被水浪聲驚醒,略略怔了怔神,方覺出胃部翻騰不住的難受,忙去艙壁開啟窗扇,在迎面清寒的江風下長長透了口氣。
艙外戰艦如鴉雲遮蔽河面,即便此刻天晴日朗,目窮連天處卻盡是桅杆森森,難見一絲金燦起伏的波瀾。
風過長河既烈且溼,吹面如割。夭紹緊了緊身上的狐裘,不知為何想起昔日登翔螭舟自怒江北上時漫江流舸的繁盛之景——似乎一切的變故正是起自那時。只是爾後的境遇波折,南北周轉,確非當時的自己所能想像。
往事惘然,如存隔世,她的手輕按腹部,面朝北方目色流連,心中想著那人得知此訊息的驚喜失措,忍不住悄然抿唇一笑。
如今的身體不能受寒,更不能任自己折騰,夭紹吹了一會風,便關上窗扇,起身去了隔壁艙中。
謝澈仍在昏睡,因上舟後喝過藥湯,沐宗又運氣為他活絡筋脈、疏通瘀血,此時按其脈搏跳動已有力許多。夭紹放下心,正琢磨著要不要寫信通知尚和阿彥此處的情形,卻聽艙門被人敲響,沐宗與孟道聯袂走了進來。
孟道於她面前行禮,溫言道:“郡主,主公請您過去對弈。”
“對弈?”夭紹婉拒,“我棋藝甚差,怕汙了裴相道行。”
孟道微笑道:“不妨。”他側了側了身,伸手長揖,端然是恭請而侯的姿態。
夭紹既受人恩惠又處人簷下,不得不從,只得硬著頭皮跟他過去。
裴行所居船艙極為寬廣,環壁垂落錦繡帷帳,琉璃燈盞懸掛明照,望之頗為清雅雍容,只是裡間擺設再簡單不過,僅一案數氈,再無其他。他獨坐在書案旁,面前的確擺著一副棋盤,然盤中黑白分列局勢已陳,並非待人對弈的姿態。
孟道將夭紹引至艙中便默然退出,裴行對著棋局正在沉思,見她到來也無撤盤新開的意思,指指面前的位子:“郡主請坐。”
夭紹上前落座,望著局中黑白二子廝殺膠著的狀態,抬頭看了看裴行,聲色不動。
這已非二人首次見面,數月前夭紹為血蒼玉曾上門拜訪裴行,並以雲閣的一卷神秘畫像換得裴行的歡顏,因此那次的相談雖稱不上愉快,但也絕非勾心鬥角的波瀾叢生。她雖自九年前的往事中早心知肚明裴行是多智近妖、城府甚深的惡人,且她也是這樣處處提防著他的,但每次與他單獨相處,他從容寧靜,笑容平和,清俊的眉眼間毫無她想象中的陰冷毒辣,似乎與任何她愛戴的父輩無異。
她心生恍惚的一刻,裴行淡然笑道:“我與令尊舊有深交,郡主也算是我的晚輩了,如今能同舟共濟更是緣分不淺,往後的日子你我也道同志合,郡主萬不要再存親疏有別的心思。”
夭紹被他一眼猜中心事,面上紅了紅:“不敢。”
裴行擺弄著指間黑子,望著棋局道:“令尊當年是東朝第一國手,郡主家學淵源,能否對此棋局指點一二?”
夭紹很是遺憾地道:“父親去世得早,他的棋藝我未曾學得皮毛,不敢品評丞相的天下之局。”
裴行笑道:“你既能看出是天下之局,目力已經不淺。”他微微沉吟,狀似無意地問:“郡主覺得,局中黑白二子誰會贏?”
“黑子。”
“為何?”
“因為是丞相所執。”
裴行微笑道:“白子也是我執,且黑子在白子的圍困下毫無還擊之力,沒有贏的希望。”
“可是白子風頭正盛的時候,丞相卻棄局了,而今只專注黑子,我想局面定能反敗為勝。”夭紹含笑以對,“況且,我阿公和舜華姑姑都說過,裴相心思之縝密,智謀之深遠,天下鮮有人能及。”
裴行對她此番說辭似饒有興致,放下棋子,抱臂望著她,笑問:“獨孤尚也不能及?”
夭紹秀眉輕揚:“你我不是志同道合了嗎?我向來只是尚手中的一枚棋子。想來丞相將來也是。只是需要丞相心甘情願才行。”
“郡主此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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