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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拓拔將軍、段將軍速來中軍,有要事相商。”商之單手扶額,雙眸緊閉,自唇間發出的聲音低沉微啞,顯然是疲累至極。
“是。”離歌忙領命出帳,命侍衛飛馬賓士前鋒營。
帳中,阮靳再一遍從頭細細看過密函所書,才垂手將那捲絹紙湊近燭火點燃。指間縈繞的烈焰映著他發白的面色,雙頰湧起異樣的紅潮。直到焰炙肌膚,阮靳才似回過神來,倒吸一口涼氣鬆開手指。
“難怪北軍連日兵馬不動,原來是暗渡陳倉,”阮靳幽然道,“幷州府兵今日既能北出雁門直奔馬邑,那太行沿脈戰場上拖住慕容虔大軍的必然另有其人。只是司馬徽麾下的雍州府兵何時悄然北渡濟水支援幷州——我們這邊竟無絲毫的訊息。”
說到這,阮靳搖了搖頭,長嘆道:“不管怎麼說,確是一條釜底抽薪的好計。慕容虔為奪幷州而將精銳兵力盡數調往冀州,北方幽州防守空虛,且各地因北朝檄文之故多有動亂,薊衡之如今抽身北進將毫無阻攔,劍指雲中不過朝夕之事。南柔然雖為鮮卑盟友,長孫倫超怕也被剛與北朝稱臣的北柔然糾纏著脫不開身。”他輕彈衣袖,目光似不經意地掃過帳中二人,慢悠悠道:“卻不知司馬豫身邊來了什麼高人,出得如此周全精妙卻又毒辣無比的連環策。”
此人是誰,帳中諸人都是心知肚明。
郗彥與商之皆是無言。商之緩緩睜開眼眸,緊抿的唇血色略無,燈燭下的那張面龐雪白如玉,卻無絲毫溫潤的流露,孤冷的眉目間寒鋒充盈,端然已是利劍出鞘的崢嶸凌厲。他望著燭火的紅焰,只想了一刻,便從案側拿了數道軍令函,落筆疾書。
郗彥繼續對著戰圖沉思,偶爾念光所動,也難免想起那日在江夏采衣樓,與蕭少卿論及北方戰事時的憂忡和艱難。至如今憂慮果然成真,雖為各自的迫不得已,然而郗彥卻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是心甘情願,而他,卻是在左右為難中無從抉擇,其間矛盾與痛苦,無人可以體會。
有一恩,則必有一報。有諸情,則必有徘徊。時至今日,雙方之間的爭鋒已無可逃避,只能面對。
心思落定,郗彥從地圖前轉身,言詞淡靜如常,說道:“幷州府軍已經北上,一旦突破馬邑、桑乾防線,雲中徒留老弱婦孺,後方無以言戰。而我們若全軍攻奪潼關,也必然引得司馬徽奮力抵抗,雙方兵力懸殊,又兼多線作戰,於鮮卑而言毫無勝算。即便如此,我們也無退路,只能放手一搏。”
“怎麼搏?”阮靳問,“如今是揮師回防,還是繼續攻打潼關?”
郗彥道:“回防與進攻皆不誤。多線同戰已經不可避免,若現在放棄攻打潼關回撤雲中,那司馬徽必定領大軍追趕,我們一旦從渭南撤離,之前所有的戰果將功虧一簣,涼、梁兩州不日淪陷,冀州慕容伯父那邊也將面臨北軍四面圍剿。所以潼關之戰不僅不能停,還需將計就計、全力以赴,如此才能拖住司馬徽的大軍。”
阮靳皺了皺眉:“如何將計就計?”
“大軍於潼關迷惑北軍主力,另有奇兵奔襲馬邑,”郗彥想了想,又道,“再者,司馬徽的雍州府兵既已有部分北調幷州,那麼潼關以東防線已弱,說不定能成為我們的機遇。”
聽到這裡,阮靳忽微微一笑,看了眼商之,對郗彥道:“你卻忘了首陽山下橫陳濟河的青、兗水軍了,他們會坐視不顧?就算攻下潼關,東進的路上水、陸鐵甲依舊漫野,我們仍將寸步難行。”
郗彥慢慢道:“可惜手握青、兗諸軍背後的那人另有籌劃,北帝的圖謀再是天衣無縫,也是無可奈何。”
“裴行的確是個老狐狸,”阮靳思慮頃刻,起身問商之,“尚,當下情勢非同小可,你必須要籌劃好退路。”他頓了頓,才續道:“若有需要,我可為你走一趟洛都。”
他去洛都是要求何人商之不問也知,頭也未抬,斷然拒絕:“不必。”
阮靳一怔,無可奈何地看向郗彥。郗彥淡淡一笑,先前還稍有清冷的神色此刻卻反而輕鬆寫意起來,坐在案側,執起茶盞飲了一口茶湯。
商之寫完所有軍令,這才起身離開帥案,走到戰圖前,望著濟河兩岸,鳳眸間一片無盡的幽涼。
“雲中雖兵力不多,但馬邑、桑乾防線有伐柯鎮守,薊臨之再是驍勇,伐柯也能抵擋一陣,為我爭取北上回防的時間。我如今擔心的,是薊臨之揮師北上的意圖怕不僅僅是雲中。”
郗彥望著戰圖,瞭然:“你是擔心上郡?”
“是,”商之道,“上郡乃雲中糧草軍需運往前線的週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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