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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
沈伊一個激靈,神思清醒了三分,看一眼趙諧清冷的面容,心知他素來不苟言笑,也不嬉皮笑臉惹他討厭,直接問道:“何事?”
趙諧撩袍在他對面坐下,道:“北府兵護送南蜀三皇子明日到虎林,因從江陵出發,一路水路向東,倒也不曾多生事端。只是近日廬江太守上報虎林一帶忽有諸多佩劍攜刀的武士出沒,形跡十分可疑,懷疑是南蜀救兵。因自虎林之後便走陸路,為免途中出現萬一,朝廷要遣一大臣領兵前往接應。”
“要我去?”想著青天烈日下寸步難行的高溫,沈伊暗暗叫苦,“這種事情應該派位將軍才是。廣霽營洛將軍就很有空。”
趙諧淡淡看他一眼,話語無溫:“洛將軍要守衛鄴都安穩,東朝建國以來,除非是跟隨陛下出行,否則廣霽營將士從不離西郊一步。還有--”他言詞微頓,朝靜室外看了一眼,緩緩道,“有件事,大概你還不知道。建安王這次入朝帶了明宓郡主同行,聽說太后對郡主甚為喜愛,半月前就留郡主在承慶宮,正等沈公子回來引見……”
“我去虎林!”沈伊在他未盡的話語下乍起一身冷汗,轉瞬間靈臺也清明徹底,大叫起身,“我去虎林!趙大人放心,路上定不會出差錯。我即刻動身!”
趙諧看著他踉蹌奔出靜室,扶了扶額,唇邊難得地露出一絲微笑--這般蓬勃熱血、自由任性的意氣風發,自己卻是許久不曾體會到了。
他怔思片刻,低下頭,拿起案上的明黃帛書,再閱了一遍。這是宣蕭少卿與郗彥回朝封賞的聖諭。如今年輕的一輩已嶄露頭角,風采之盛不下他們當年--只但願他們能夠善始善終、情義永存,不要再像自己這一輩,到頭來竟落得生死別離、恨怨難消……
祈願如此,然而他又深切地明白:命運之輪推動下的風雲變幻,卻是從無止境的。想到今早蕭禎提及中原戰事時難以掩飾的驕傲和野心,趙諧嘆了口氣,將聖諭放入錦盒,交由外面等候的官員發往荊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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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報傳到鄴都,眾臣正忙碌於前線封賞、荊州各府任命、南蜀質子到京的諸事,內患平定、神清氣爽的蕭禎袖手於外,閒暇之餘不免尋思起心裡另一樁隱秘的牽掛。只是這事暫時還無法擺上朝堂廷議,除了太傅謝昶外,蕭禎一時也想不出該和誰一吐他欲大展身手的雄心壯志。
於是謝昶正與中書省諸中丞、舍人商討荊州新任官員的備選時,卻被許遠傳入文昭殿。叩拜落座,等待良久,終於聽蕭禎緩慢問道:“苻子徵在鄴都遍訪群臣的事,太傅想必已有所耳聞?”
謝昶頷首:“是。”
蕭禎本欲讓謝昶順著此話延展議題,但見他甚為吝嗇言詞,不得已,只得自己續道:“聽說他是為司馬豫求援而來,白日黑夜都和朕的重臣們勾連一起,還有那班清流名士--此人長袖善舞,其心其舉可謂明目張膽。先前因荊州戰事一直吃緊,朕無法分心他顧,且前方戰事還有賴此人的戰馬,一時也不好深究。只是如今荊州戰事已定,怕不能再任憑他在鄴都胡鬧下去。朕今日找太傅,是想問問太傅對此事有何看法?”
謝昶面容淡靜,垂首想了一刻,說道:“苻子徵為北帝南下求援應是事實,先前不遞國書求見怕也是和陛下顧慮一般,那時朝廷內外皆忙荊州戰事,無法他顧。如今捷報到朝,如此人誠心求援,想來近幾日便會求見陛下。”
“如此……”蕭禎故作沉吟。身下龍榻寬敞,無處可依,謝昶說話又是這樣的模稜兩可、真心難辨,蕭禎忍不住將身子往前探了探,輕聲道:“那依太傅之見,若苻子徵上朝求見朕,北援之事該不該做?”
謝昶在此話下默然一刻,而後捋著鬍鬚微微笑了笑,抬起頭,看了蕭禎一眼:“陛下鮮有這般心急的時候。想來北援之事背後的利害關係,陛下早已想得通透。”
蕭禎但笑不語,謝昶低聲嘆了口氣,道:“鮮卑反叛,中原戰火紛飛,司馬皇室縱能逃過此劫,也將是苟延殘喘、元氣大傷。而且依老臣所看,北方形勢還很莫測。司馬氏軍隊雖多,將士雖廣,卻不及鮮卑精銳善戰。而且北朝經歷了九年前鮮卑逆案、諸王動亂、以及不久前的姚融之禍,早已外強中空,朝中貴族爭鬥又素來成風,彼此相軋,打擊漢人士族,難得北方民心。因此,老臣認為,中原大戰的勝負,最終還很難預料。如今苻子徵南下求援,我們無論出兵與否,今後五十年內,怒江南北的對峙將不再如十四年前、九年前那般的平分秋色。當然,這只是司馬氏得勝之後會有的局面。”
蕭禎道:“若鮮卑奪得中原之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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