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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輿,一抬目,便見緋紅的霞暉間,跨馳白馬而來的男子玉甲金衣,身姿英挺。她微微怔忡,一瞬間竟以為自己又沉入了不知多少個深夜痴留徘徊的夢境。
“明妤。”沉穩的呼喚自耳畔傳來,明妤這才自恍惚中回過神。素手出袖,交給身旁的司馬豫。
司馬豫握住她顫抖的指尖,目光流連在她的眉梢眼底,黑亮的雙眸在晨光下愈見深幽難測。
明妤被他看得心中發虛,卻又不得不努力著從容微笑。
十丈外,司馬徽翻身下馬,叩首行禮,將二人引至宗廟正殿。
焚香九叩,禱告祝語,待告祖禮畢,巳時已過。出了宗堂,旭日高升,明妤登車時無意回眸一瞥,正見參天古樹旁,司馬徽牽著白馬對她微微而笑。
鸞錫銅鈴在風中飄出一縷婉轉的悠揚,日光下兩人目光凝對片刻,既而各自掉頭,再不回首。
回宮途中,車駕駛過街市,洛都民眾轟動,縱是數萬禁軍將整座都城環衛森嚴,也抵不住百姓們匍匐參拜的泱泱潮海。一時道側兩旁攔起的錦幛流霞般波動,洛都子民趨望輿駕,歡呼聲驚天動地,直震雲霄。
金鵾車裡,明綢帷帳不時被風捲飛,百姓的喜悅之情偶爾落入眼簾,司馬豫少年繼位,早已見慣此等場面,端坐安然,轉身看一眼明妤,笑問:“累不累?”
明妤搖頭:“不累。”
司馬豫揚眉一笑:“是真的不累,還是不敢說累?”
明妤有些赧然,只得如實道:“臣妾的確是不敢覺得累。今日萬般禮節才過一二,若現在就累,餘下的行程又該如何是好?”
“別擔心,朕會一直陪著你。”司馬豫微笑道,伸臂將她攬入懷中。
明妤心絃一顫,依靠著他溫柔的懷抱,剎那竟分不清是酸澀無奈還是不知覺間沉陷的懊惱。
司馬豫下顎低垂,輕輕抵上明妤光潔清涼的額角,清淺悠長的氣息一縷一縷撲上她的鬢髮,直似要撲入她心尖的柔和。他在她耳邊低聲道:“想什麼?”
明妤笑了笑,並不作聲,閉上雙目,強迫著自己將雙手繞去他的背後,緩緩環住他的身軀。
這便是命,徑自排斥只餘悲傷,不僅對於她,也是對他――那在霞光下馳馬而來的玉甲金衣仍在心中盪漾,盪漾久了,卻漸漸不再是能讓她無措激動的滾滾潮浪,而是細緻平靜的波瀾,點滴浸沉,慢慢封留心底。
輿駕返至宮廷,午時行迎親禮,未時於含元殿舉行冊封大典,諸臣雲集,貴婦侍立,笙鼓鍾瑟齊鳴的禮樂宏大隆盛,嬌貴美麗的東朝公主在眾目瞻仰之下與北帝共坐龍榻,從此母儀天下。
冊封大典後,諸人退出含元殿,望見天邊落日飄霞,才知時已黃昏。
蕭少卿和夭紹隨著帝后一日奔波勞累,趁夜宴未至的空隙,兩人回到昭慶殿略做歇息。
明妤已搬去中宮紫辰殿,舜華亦去陪伴,昭慶殿裡此刻滿是冷清,相比今日殿外的繁華熱鬧,竟隱隱透著些蕭條的意味。
暖閣裡,兩人隔閡未除,相對無語。霞光映著窗紗鋪射入室,暖暖怡人,夭紹枕著雙臂伏在案上,雙目微闔,一臉睏倦之色。蕭少卿坐在一旁凝望她半晌,終於忍不住伸出手,將她落於頰側的一縷長髮輕輕捋開。
夭紹忙睜開雙眸,一瞳秋水明淨含笑,望向他:“你肯理我了?”
蕭少卿有些不自在:“我何時不曾理過你?”
“沒有過麼?”夭紹抿唇而笑,望著他眸間溫和的神采,說道,“你今日心情很好?”
蕭少卿不以為然:“怎麼看得出來?”
夭紹抿起唇,嫣然一笑:“其實看北帝對阿姐那般好,我也很是開心。”
蕭少卿微微笑起,理了理絲袍,將懶洋洋趴在案上的夭紹拉起身:“戌時在瑤光殿有晚宴,我們是時候去北苑了。”
夭紹扶著額,雖疲累得不行,聞言卻只得回寢殿換了裝束,隨蕭少卿去往北苑。
晚霞漸漸淡卻,月如玉鉤,懸於宮闕勾簷上。
自紫辰宮前往北苑的宮道盛載雪梅,夜色下落花簌簌,景色紛嬈。道上賓客來往不絕,北朝貴胄三三兩兩結伴而行,衣攜鞙珮,鉤膺和鳴,笑談聲裡滿是喜慶之意。
蕭少卿與夭紹初來乍道,與諸人不熟,一路無須駐足寒暄,僅頷首微笑而過,未幾便至北苑清池之畔。
北苑的清池佔地廣袤,澄澄流波引自宮外洛水,此刻正在四面璀璨的華燈下瀲灩生光。將舉夜宴的瑤光殿位在清池之中,玉臺高築,鎏金成壁,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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