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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理政,還不如讓我待在荊州來得痛快,”殷桓笑了笑,終於說明心中的憂慮,“只是這次去鄴都發生了一些事,讓我惶惶難安。”
“哦?何事?”
“一事,我門下謀士常孟在鄴都被捉拿入獄。”
“常孟?就是殷將軍上次提到的那個柔然人?”華夫子沉吟,“他什麼時候死的?”
殷桓眼中掠過一縷寒光,淡淡道:“入獄當夜。”
華夫子笑道:“動作不慢,那將軍目前應當無事了。”
殷桓苦笑:“可是朝廷內必然有人以此為把柄。”
“既謀非常道,自有非常事,將軍在當初敢與柔然人接頭,難道連這個準備也沒有?朝廷如今不會動你,也不敢動你,你但可放心。”
殷桓卻搖頭道:“夫子不知,還有一事。隨我多年的親信、本留在宮中保護我妹妹和小皇子的禁軍副統領蘇汶如今被太后遣回了荊州。”
華夫子毫無動容,只道:“他做了什麼事?”
“是我妹妹糊塗――”
“蓄謀太子?”華夫子見他話語為難,一笑打斷他的話,“那太后也算是給極將軍面子,她不過是想借蘇汶提醒將軍看清形勢罷了。”
“什麼形勢?”
華夫子薄唇微抿:“勿行逆反,或可保命。”
或可保命?殷桓心中一凜,雙眸深處鋒芒湧起,緊盯著眼前人的臉龐。華夫子依然笑意清淺,眸色靜柔。室中二人因方才八字的險惡默然良久,直到門外有腳步聲響起,沉寂才被打破。
少年遲空奉上茶湯給華夫子:“師父,茶煮好了。”
“嗯,”華夫子端著茶杯微微吹了口氣,聞著四溢的茶香,讚許道,“遲空煮茶的火候愈發到家了。”
遲空得意:“師父喜歡?”說著又將另一盞茶湯遞給殷桓。殷桓此刻百感交雜,哪有心思喝茶,只隨手接過,放在案上,遲空瞥了他一眼,寒著臉起身,自關了門守在外面。
見他出去,殷桓終於忍不住握拳捶案,困惱道:“太后多此疑心,我何曾想過逆反?”
“將軍並不存反心,你知,我知,太后卻不知,因將軍妹妹在鄴都這麼一鬧,太后再信任將軍,怕也有戒心。執權者對臣下一旦生出戒心,那臣下唯有一條路可走,將軍知道是什麼麼?”
“死,方得忠。”
“是這樣,”華夫子喝著茶,悠然道,“將軍捨得死?”
殷桓不語。華夫子微微抬眸,眼瞳竟準確地望向殷桓,卻又並非是“看”著他。那雙眼眸暗沉無底,空洞黑透,只有萬物的倒影,卻無一絲波瀾。
華夫子笑了笑:“將軍不說話,想必是不捨得。我當年雙目瞎盲,潦倒窮困時,將軍救我一命,我如今也自不能坐看將軍失命。”他放下茶盞,修長柔韌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案,說道:“我有三策,將軍或可聽聽。”
殷桓忙道:“夫子乃神仙之人,自懂命裡之變,請說。”
“上策,辭爵去將,解甲歸隱。不僅能護你命,更能護殷氏全族之命。”
殷桓望了他一眼,卻是冷笑:“我殷氏隨蕭氏開國,本是功勳一族,其後敗落,至我這一代更是落魄不堪,我嘔心瀝血,費盡心思,方得今日的成果,怎甘心說棄就棄!”
華夫子似早已料到他的反應,搖頭嘆了口氣,仍是淡然道:“中策,將軍擁荊州雄兵,傲視天下,不一定非要做人臣,鄴都既懷疑你將反,你便當真取而代之、問得九鼎,也未嘗不可。即日起舉事,自荊州出兵,不能提反,以今上無能、昏君失道、後宮把政為名趁江州豫州沒有防備時出兵東上,拔鄴都,或毀蕭氏國祚,或扶殷妃之子少宣登位。此一策,成,可萬人之上,敗,則全族傾覆。”
殷桓聞言一瞬窒息,臉色忽紅忽白,胸中濤浪滾滾萬千,即將破堤而出時,卻又被一股莫名的柔力暗暗疏散。他站起身,在本就窄小的書房來回疾走幾步,呼吸粗重,難以剋制的紊亂。窗外夜空深暗廣袤,他倚窗望了許久,閉目長嘆道:“我本只想安守荊州,倚兵重、持要塞,以此為籌碼,在他日扶得少宣繼位,並未想――”
華夫子也闔目輕嘆,這才慢慢道:“下策,將軍回江陵整軍戒備,固守荊州,以荊州二十五萬雄兵,外仍稱伏朝廷,內則固守一國,或可再安渡幾年。但朝廷不會任將軍坐大,勢必會有拔刀相向的那一天,將軍心中可要明白,儘早準備。”
殷桓默然,忽道:“我卻不明白太后的心意,當今太子乃是郗皇后的兒子,太后難道就不擔心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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