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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不妨明言。”
“我這趟喬裝南下乃奉母皇之命遊歷山川,見識中原的地大物博。本是一路無事,不料入了東朝鄴都城後,卻意外發現鮮卑飛鷹的行跡,是以命人去打探,卻被這位――”她悠悠然瞥了眼欄杆旁的白衣公子,說道,“卻被這位鮮卑少主獨孤尚不分青紅皂白盡數殺害,因此可能驚動了東朝官府。昨日半夜我外出賞月,回來時發覺暫住的洗玉山莊被東朝的宮廷禁軍層層圍困。我想,這中間必然是有什麼誤會。素聞剡郡雲氏是東朝世家大族,與皇室向來親近,長靖此番來采衣樓,正是想請公子代為向東朝皇帝解釋,長靖南下並無惡意,若他實在不放心,只待他解開洗玉山莊的封鎖,長靖便立即領人歸返柔然,絕不多留東朝一刻。”
雲憬聞言沉吟,放下筆,長久沒有回應。
長靖將手中的緋色錦盒遞上,輕聲道:“我知道如今找你談交易是冒昧了些,山莊被困,我此刻身無旁物,唯有這對隨身攜帶的雪蓮,想來應該對你的身體有用。”她撥下金鎖開啟錦盒,清澈冰寒的花香頓時溢滿花廳。
雲憬抿唇,望著她似有些無奈,緩緩搖了搖頭。
長靖有些無措:“為什麼?”
“因為雪蓮並非雪魂花,縱有藥效,也不能解瀾辰身上的毒。公主以兩朵雪蓮便要交換五百位柔然武士的性命,是否過於精明,也過於吝嗇了?”此話淡淡道來,白衣公子撫欄而嘆,飄然轉身入廳。
縱是他再丰神俊朗的顏色,在長靖的眼底也不過是一張絕好皮囊而已。皮囊之下,那卻是與她誓不兩立的魂魄。她冷笑一聲,無視白衣男子的挑釁,只盯著雲憬咬牙道:“鮮卑與柔然素來世仇,我父親兄長皆死於他們鮮卑人手中,虧我當日為你盜取熠紅綾睜隻眼閉隻眼,你卻與這位鮮卑的少主同流合汙?”
“同流合汙?”避在角落的沈伊忍不住笑出聲,在長靖橫目而來的怒火下竭力斂容,端肅道,“公主殿下,你漢話學得還是不到家,用錯詞了。”
長靖瞪著他已是惱極,沈伊卻若無其事地拂了拂衣袖,指指雲憬,再指指獨孤尚,很是遺憾地道:“看不出來麼,他們本就是是兄弟。瀾辰的母親是鮮卑獨孤氏,公主求人之前原來連這個也沒打探清楚麼?柔然和鮮卑既是世仇,想來也不僅僅是他們殺了你的親人,恐怕你的親人也殺了他們不少的親人,對不對?”
被他的話繞來繞去,長靖聽得費勁,半晌後終於醒悟過來,怔怔看向雲憬,艱難道:“你母親是鮮卑獨孤氏的女兒?”
雲憬輕輕嘆了一聲,那雙清寒的眼睛看著她似微有憐惜。這樣的憐惜本是長靖期盼已久的,只是在此刻,卻讓她瞧得猛然一個冷戰。她是如此聰明,在瞬間的心冷後迅速明白過來眼下形勢,連連冷笑道:“原來如此,這不過是一場請君入甕的局。”
沈伊撫掌而笑:“孺子可教,這次沒說錯詞……”
“閒人莫要多言!”長靖怒喝打斷他,轉而問獨孤尚,“你究竟想要什麼條件才肯放出我的武士?”
獨孤尚道:“無它,只是想請公主隨我鮮卑族的族老回趟塞北,為鮮卑和柔然立個約定。”
“什麼約定?”
“我鮮卑願以長靖公主之命換回我賀蘭將軍,”獨孤尚靜靜道,“若公主應了這個承諾,便放歸五百名柔然武士。你認為值不值?”
“草原神策賀蘭將軍?我柔然可是費盡心機才捉到他!”長靖傲然道,“我若不答應呢?”
“那也無妨,”獨孤尚唇角微揚,那偶現的笑容明淨如菩提,柔緩的語氣卻恰如寒冬冰水,徐徐流來, “公主若不答應,一個月後,你的人頭自會被送至柔然皇宮,呈敬你母親的龍案上。那五百柔然武士自然命喪江左,魂不歸國。甚至,連你們柔然和殷桓私下的精鐵兵器交易,從此也會中折。”
長靖大驚,瞳孔收縮:“你竟知道……”
“在下不才,曾在殷桓帳下做了兩個月的軍師,些許知道一些你們私下的勾當,”獨孤尚緩緩笑道,“當然,也從此認識了你柔然派遣在殷桓身邊的謀士常孟。公主方才說南下只是為了遊歷,若當真如此,那麼洗玉山莊被困的確是委屈至極。可惜事情卻另有真相,這中間到底有沒有誤會,我那日在曲水邊殺的人到底該不該,公主自己心知肚明。”
長靖愣然看著他,只覺面前的男子雖語笑風雅,那雙鳳眸卻透著無盡的攫取和冷酷,狠辣決絕,讓人不寒而慄。
獨孤尚在她的注視下一字一字道:“此局至此,公主已沒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