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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淺。那種溺愛,與韓老闆的溺愛又是有些不同的。
“不做官,又學不會做生意?難道出去擺攤,賣字畫?”韓閒卿拿腦袋撞小明珠的額頭,他的腦袋硬,總是能把小明珠撞得嗷嗷叫。
“誰讓你去擺字畫了?我養你啊,你看看,我的錢,有這麼多了!我瞞著爹孃省下來的,還有這個一筆大的,我昨天幫人看墳山,賺到的!我很厲害的,養家沒問題!”韓明珠將一把皺巴巴的銀票甩得嘩嘩響,小臉色滿是自得的光。
“你要是嫁了人,是不是還要多帶一輛馬車,附贈一個哥哥啊?傻透頂了。”韓閒卿將她的小腦袋推開了,她卻主動粘了上來。
“自然是要帶的,看在你這麼講義氣的份上,嗯,我就不把你嫁出去了。”韓明珠指了指令她頭疼的琴棋書畫。
一切的孽緣,就從這些斯文玩意兒開始了,韓明珠扮成少年的模樣,帶一群小廝橫行鄉里,不時在賭場指點指點江山,贏點小錢回來。她會循著那個畫著笑臉的燈,輕車熟路地摸進韓閒卿的書房,兩個人沏一壺濃香,掩卻了酒香,掩人耳目般偷偷喝酒。喝醉了酒的韓閒卿地吟詩,風花雪月什麼都有,韓明珠對那些酸腐玩意沒興趣,可是對韓閒卿醉酒的模樣感到特別有意思。
原來酒後亂性也不是像人們說的那樣,酒後真性情,倒是不假的。
韓閒卿喝醉了之後喜歡吟詩,韓明珠喝醉了,就喜歡和著韓閒卿的詩意數錢。韓閒卿吟“竹外桃花三兩枝”,韓明珠就數“銅板一二三四五”,意外地不協調,卻又意外地登對。光看性情,很多人都不敢相信這兩個傢伙是孿生兄妹,因為差得太遠。
韓閒卿為韓明珠點了十年的燈,包括小夜子消失後,他也習慣在家廟前點上這麼一隻舊燈籠。他是個念舊的人,韓明珠丟掉不要的東西,他會一件件撿起來,小心地收藏在一個上好的松木箱子裡。他的箱子裡,有韓明珠打碎的彩陶馬,玩膩了的雙勾玉佩,生氣時咬壞的搖鼓,夏天逼著丫鬟拿棕樹葉做成的螞蚱,第一次寫壞的賬本,頭一回咬牙寫的打油詩……很多東西,韓明珠都不記得了,他卻還依依不捨。
韓閒卿很靦腆,能夠相交的朋友不多,小時候韓明珠去鋪面搗亂,他還陪著去,後來韓明珠跟著公孫老闆做生意,他就不怎麼出門了。就算出趟遠門,也只是看看附近的花鳥蟲魚,他對人類,向來沒有什麼興趣。
十五歲的時候,也有人來議過親,不過韓閒卿依舊是興趣缺缺,只對琴棋書畫感興趣。韓老闆只好就此作罷。
韓明珠身邊有很多人,新結交的朋友,新相識的生意夥伴,很會做棺材的老匠人,還有公孫四兩這個傻大姐似的知己,她忙起來,會忘記回家,會忘記家門口,還有一張舊得發黃的燈。韓閒卿以為妹妹真的討厭這盞泛黃的燈了,以為她看慣了眼不會再注意到,便打算挑個不用交功課的時間,給她新做一盞。可是等到新燈做出來,這個任性的妹妹卻來了一場離家出走。
新燈掛在了門口,可是妹妹卻變成了別人的。
“韓大錢兒,你還記不記得那盞燈?有空……也回去看看吧?”他試著勸她回家看看,著意提起了那盞燈,可是韓明珠已經不記得了。
“什麼燈啊,放在家裡它也不會走掉,我改天再去看。我說過了,扈文青一日不走,我就不回去。”韓明珠任性地鼓著腮幫子。卻不知道,韓閒卿的心裡,其實是有幾分同情扈文青的。直到最後一刻,他還抱著這種同情,等著扈文青回來。他知道面對面道個歉是有多難啟齒,可是他卻還是決定這麼做了。韓閒卿是一個溫吞的人,卻終究不是個膽小的人。卻不想,這一等,便已是天人永別。
想要弄清一個人的想法不容易,哪怕是變成蛔蟲鑽進那人的肚裡,也不一定摸得清這樣的彎彎繞繞,遑論是這樣沉默溫靜的一個人。
等到韓明珠想知道韓閒卿心裡邊還有什麼放不下的時候,韓閒卿已經不聲不響地走了。韓明珠和韓閒卿同時出生,按說,家中本應該對身為長子的韓閒卿投以更多的關注,可是幾經波折,變成了陰盛陽衰。扈文青的真火之命並沒有克住韓明珠,反倒是韓明珠一如既往地壓抑了韓閒卿的光芒,他做著她背後的影子,心甘情願。
韓明珠燒了很多東西,韓閒卿看過的書稿,彈過的古琴,寫過的詩詞歌賦……還有那個不起眼的松木箱子。箱子開啟的剎那,韓明珠給了自己一個大大的耳光,直打得自己半邊臉都腫了起來。回憶又多重,內疚便有多深,她沒想過,韓閒卿視若珍寶的東西,竟然是這些。她用過的梳子,她丟掉的小麵人,她磨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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