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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這裡最是士族權貴和富商們以及海外波斯來的異域客商們頻繁的流連忘返之所。連帶著這整條街巷都是空前繁華,人流摩肩接踵,燈火徹夜不熄。
因這裡魚龍混雜,而她以前又被保護的過於嚴密,所以竟從來沒有來過這條據說是整個沐守郡乃至整個衍州最繁華的街巷。
如今終於走了進去,卻是在整個沐守郡都被死亡陰影籠罩的時刻; 雖是人流稀疏,然而從這街坊之間的雕樑畫棟之間隱隱還能看出昔日的繁華和盛況。
路上的行人依舊很少; 因為下雨,零零星星的幾面紙傘下映著腳步匆匆的一張倉皇的臉。她恍若迷失了路途的孩子,茫然無神的望著路上來往的人。肩上的小灰衝她吱吱叫了幾句,聲音輕柔; 想是擔心的緊了,有些焦慮。
“小灰,我想起我是誰了。”騰出右手來撫了撫肩上的小蛇鼠,知道它是在為自己憂心,她不由強打起精神,扯出一抹蒼白的笑容出來。“你不用擔心我。”
將頭頂的傘慢慢落了下來,她怔怔的抬眼打量了許久,直到雨水將髮絲完全浸透,她才終於大致辨出了回家的方向。
“家裡應該不會有人了吧。”她喃喃了一句,眉宇間滿是落寂和悲涼,“爹爹他很愛喝坊間釀的酒呢……看沐守郡如今的情形,也不知是否還能買到。”
街巷上的大小店肆因為緊閉,她不得不挨家挨戶前去敲門,整整一個時辰,她才終於在一家因生計艱難而不得不開門做生意的小店裡得了一壺十年的女兒紅——而這瓶酒幾乎花光了她剩下的所有銀兩。
小灰竟然十分善解人意的沒有出聲反對,默默將自己的小包裹開啟將那五千兩遞給她,然後一聲不吭的趴在她的肩上隨她漸漸在雨中遠去。
而在身後不易察覺的一面牌坊後,一道白色修長身影卻久久的佇立在原地,雨幕模糊了他臉上的表情,看著她淡然離去,許久,他溫雅完美的唇間才突然輕吐出一句話,“……是你回來了嗎?阿檸。”
…………
回家的路走了很久,她不敢御風趕過去,生怕立馬就看見了往日人聲鼎沸的葉家庭院變成了一片荒蕪的長滿青草的黃土。
越過了當年最後看到的那片幽林和山野,便遠遠的看見了葉家破敗坍塌的院庭,而從呼嘯而過的風裡,彷彿還能聽見已故亡靈的哭訴和嘆息——那些曾在冬日裡的幽林間被落雪覆蓋的乾枯枝椏此刻早已抽出新綠,煥發出絲絲生機來。
然而在這片長滿雜草的幾近坍塌的房屋下,卻不知埋藏著多少具枯骨。放下肩上的小蛇鼠,她突然踉蹌了一下,接著便重重的跪了下去——她依舊保持著很久之前的習慣,哭時不喜歡出聲,蒼白的唇緊抿著,然而淚水卻已經決堤。
雨勢已經漸漸小了起來,她在雨下不知跪了多久,意識到小灰還在雨中陪著她時,她才猛地回過神,抱起它踏進了那一片已經快要坍塌的房屋裡。
她在那片漏雨的破敗廢墟里蜷縮了一夜,宛若一個無處棲身的流浪者,一動不動。小灰怕得緊了,幾次在夜裡推醒她,“不能睡在這裡,很容易塌下來的呀……”
“這裡是我的家,為什麼不能……”她回答的聲音很輕,因為迷濛而語氣模糊。
小灰被這樣古怪的話嚇了一跳,禁不住想要嚇唬她,“這片土地下有很多死人的,我們先出去好不好?”
她似乎終於微微清醒了一些,卻是蹙著眉喑啞的喃喃,“你在說什麼……我的家人都在這裡,我們好不容易才團聚了,你為什麼還要叫我出去?”
小灰頓時駭的面如土色,儘管被皮毛遮擋住的臉部看不清表情,然而一雙鼠眸中卻全是驚恐的神色。伸出鼠爪微一探她的頭,它才發現她渾身都已燙的很厲害了。
於是小灰當下竟做了一個十分讓人震驚的決定——要回星水雲庭裡搬救兵,儘管以它短小的四肢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到。
一夜雨未停。
葉檸醒過來的時候,身邊某個一直都跟著她的小蛇鼠已經不見了。驚慌之下,她一閃身便躍出了廢墟,隨著她的動作,苦苦支撐一夜的最後半片房屋終於轟然倒塌。
“小灰——”她輕聲呼喊著,然而聲音突然就被截斷在細雨裡。
因為她看見了一個人,一個容貌熟悉,渾身被夜色浸染的男人。
是蘇念。
她忽然想起他還有個名字——蘇無音。
他長大了,身形更加挺拔修長,穿著黑色繡著金色圖騰的長袍,寬而大的兜帽遮擋住了他大半的容貌,有雨水順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