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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才極利索。
秦漠挑了挑眉毛,頗驚奇地問:“既如此,老人家可知糧食如何丟失的?”
“我開天眼瞧過了。是老鼠精偷的。房子一般大的老鼠精!”
“啊……老鼠精現在何處?”
“現在就不曉得啦。整座山都瞧不見!一定藏得老深!”
秦漠嘟了嘟嘴,略作思量。似乎一點不覺老人荒謬,懇請道,“關於老鼠精,老人家一有新線索請告知本官,可好?”
“一定,一定。”四奶奶仰著頭,喜笑顏開地說,“你是個好官吶!”
秦漠又笑了。
似乎存心施展魅力,笑顏輕舒緩展,如天上名花在綻放。
眾村民都鬆了根弦,相繼爆發出神經質的笑來。
“呵呵呵……”
“嘿嘿嘿……”
男人憨得冒傻氣,女人羞得直捂嘴。每個人憨態可掬,露出小動物似的神態。
秦漠挺有一套的。嚴錦覺得。
目睹村民淳樸的表情,很難相信他們身上揹負了殺戮的詛咒。
一定是阿泰弄錯了,她由衷這樣希望。
如是想著,不禁抬頭凝視著丈夫。
阿泰面無表情,附耳對妻子說:“和尚在那處,我過去說會子話。”
嚴錦微微一愕,隨後點了個頭。
雲信和尚正在周氏祠堂前,單獨霸著一張八仙桌唸經呢。不知要超度誰。
阿泰甩開膀子,大搖大擺、慢條斯理地去了。
好像是在逛集市。
此舉讓四周笑聲一靜,眾人傻眼地愣住。
驚慌與錯愕在每張臉上漫延開。
里長額頭泌出了冷汗,不迭告罪道:“村野匹夫不知禮數,望貴人恕罪。”說著,對兒子使了個兇狠眼色。
李元慶暴睛瞪眼衝上去揪住阿泰,“混賬不知事的,當著貴人無禮,還不下跪賠罪。”
他是豁出去了。以伶仃之軀阻攔阿泰,螳臂當車地抱住那隻比他大腿還粗的胳膊,打算拖住他當場治罪。
阿泰偏過頭,用眼角餘光乜著這醃臢物。默默抬起胳膊,把人提到了秦漠面前。挑釁似的把這玩意兒揪下來,往他腳下一丟。
滿臉不屑轉身走了。
秦漠嘴角猛地一抽,“……”
後頭跟來饗民的知州、鄉簿、眾皂吏、捕頭等慌作一團。護衛們衝上來就要拿人。
剛破冰的空氣又迅速凍結。
草民們噤若寒蟬。
秦漠抬手阻止,溫聲道:“無妨。正該如此隨和,才合本官心意!大家都如此吧。”
眾人:“……”
這叫隨和嗎?明明叫無法無天吧!
秦漠和緩說道:“糧食丟失,至今未破。本官雖剛上任,也難辭其咎。今日設饗宴,一在罪己,二為撫民。諸位只當平常,不必太多拘束。莫站著了,都入席吧!”
他轉過身,對嚴錦恭謹地低頭說:“夫人,請上座。”
四周一片安靜。
里長忽然大悟:原來阿泰是個知趣的。
他主動離開,是為了把媳婦留下侍奉貴人的吧?
錯愕的嚴錦渾渾噩噩的,被安排到了女賓首桌的首席上。
無數目光落在她身上。
*
在秦漠示意下,幾個婆子小吏上前來,安排村民入席。
共五十多桌,每桌八人,男女分開。
桌上像模像樣擺了酒盞果碟兒,七八樣冷盤。花生、糖栗子、鵝掌、鴨舌葷素俱全。
被安置到嚴錦旁邊的,是一位年紀約莫五十的夫人。面容清秀端肅,看人時眼神銳利,像藏著針。
她入了座,對嚴錦微笑道:“這位娘子有些個面生,倒像不曾見過……可是新嫁婦?”
“奴家是新嫁的,拙夫周泰……”她笑著補充道,“就是方才險些闖禍的莽漢。”
“啊……”
夫人臉上像斷了片,空白了一瞬。連坐姿也顯得僵硬了些。
嚴錦瞧在眼裡,心下驚疑自不必提。
接著,來了村中幾家豪戶的娘子。
各自對“得了臉”的嚴錦頷首微笑。笑容裡都藏了點妒忌、不屑和羨慕。
李元慶的媳婦也來了。她生得一雙大小不對稱的眼,像把牛眼和狗眼擺在一張臉上。
嚴錦看得心中一陣亂悸。幸虧表面端住了,沒顯出驚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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