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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平雖然和一眾丫頭玩在一起,眼角卻始終留了一線餘光注意著明樂這邊的動靜,因為離得遠,她雖未見到宋灝出現,但只看明樂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心中已是瞭然,奔跑中的動作略一遲緩隨即就不動聲色的嬉笑著把一眾丫頭小廝引著去了外頭的大花園。
門外人聲漸遠,銀鈴般的笑聲卻還能隱約入耳,同時映著這一室暖意融融的燈光,柔和無比。
明樂裹著大氅站在門口未動,房門一關,熱氣迎面撲來,就將她肩上散落的雪花打化,成了無數晶瑩的水珠黏在大氅的皮毛上,就連她長長的睫毛也被水汽打溼,更襯的那目光水潤而清澈。
察覺到宋灝是視線在她臉上膠著不去,明樂急忙收攝心神扯出一個笑容迎上去,道,“太后娘娘沒事了吧?”
說著就去解他身上沾了血水的大裘。
宋灝會回來,必定是姜太后的事情已經處理妥當了,她也不過隨口一問,並無多少擔心。
“嗯!”宋灝淡淡的應了聲,簡單回道,“老四已經護送她回宮了。”
屋子裡的氣溫頗高,少女的臉頰微紅,垂眸去解他大裘的時候便將一小截瑩潤如玉的脖子展露眼前。
冬日裡身上裹的衣服厚實,若要說到春光其實並見不得多少,只是她這般柔和平順的模樣卻是像極了一個溫順的小妻子的姿態。
在雪夜裡走動了半宿,身上還帶著傷,宋灝本來就凍的全身都有些麻木了,此情此景之下,卻突然覺得全身的每一寸血肉都瞬間被溫熱了起來,那種暖洋洋又心滿意足的感覺,倒是那他將近二十年的生命中從不曾體驗過的經歷。
宋灝心口一熱,就勢一把握住她的指尖。
明樂一愣,下意識的抬頭去看他的臉。
宋灝卻是牽了他的手,突然彎唇一笑,拉著她就轉身往旁側的視窗奔去,語意輕快道,“去賞雪吧!”
明樂被他拽了個踉蹌,緊趕著追上去一步,宋灝已經一把推開了窗戶。
雪花伴著凜冽的夜風撲面而來,明樂下意識抬起另一隻手去擋眼睛,慍怒道,“發什麼瘋!”
宋灝卻不理會,右手往她腰際一扣就攜著她躍出了窗外。
這扇窗子外面是一處荒廢已久的小花園,園子不大,早年明樂母親還在的時候親手打理了一些花卉,後來她過世之後就荒廢了。
現在明樂搬了過來,她自也是沒有閒情逸致打理這些,整個園子平時顯得蕭條,此時被積雪覆蓋潔白一片,倒是意外也十分的賞心悅目。
宋灝攜了明樂翻出窗外,完全不給明樂發表意見的機會就是長臂一攬,再度攜著她飛縱而起,一個起落已經飛身縱上斜對面的涼亭屋頂。
夜色瀰漫雪勢又大,完全沒有人注意到兩人的行蹤。
宋灝在亭子頂部駐足,抬手隨意一掃,就見著漫天雪沫飛濺,半邊屋頂上的積雪都被他的大氅掃了個乾乾淨淨。
明樂無奈的彎了彎嘴角,由他牽著在亭子頂上坐下。
不遠處就是武安侯府的大花園,沿著迴廊一路蜿蜒的紅色燈籠在雪夜中逶迤出一片賞心悅目的風景,前院門口長平等人嬉戲的聲音也還隱約可聞。
這樣的雪夜,冷的刺骨,卻像是難得的一方淨土。
彷彿再多的齷齪事,哪怕是自己心裡此刻那些骯髒不堪的陰謀算計,似乎轉身就能被白雪掩蓋,而不留一絲痕跡。
“南疆那裡,沒有這樣的雪吧?”微微一笑,明樂偏頭去看宋灝。
“嗯!”宋灝淡淡的點頭,目光遙遠的落在不知名的地方,頓了片刻才也扭頭看過來,道,“從我有記憶以來,我是我所見的第一場雪景。於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想過來找你一起看。”
他眼中的笑意明澈,卻也隱隱帶了絲叫人一眼難辨的複雜情緒。
明樂的心絃跟著一緊,然後果然聽他繼續說道,“我是七歲隨著外祖一起去的南疆,但是之前那件事之後,我生了一場大病,在那長達兩年的時間裡,整個人一直都渾渾噩噩的,身體也不好,所以就常年被困在自己的寢宮之內。那段時間裡,我甚至很少看到外面天空的顏色,曾經一度,我也以為我的餘生可能都要被困鎖在那方天地裡度過,如今還能坐在這裡,真好。”
當年的那段往事,回想起來就像是一場色彩灰白的噩夢。
因為在那一場變故中受到驚嚇,那長達兩年的時間裡他甚至都不能在黑夜中安睡,每每閉上眼,眼前呈現的都是那人猙獰的臉孔和直指他眉心的那一把無情的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