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鯰川太陽想不通為什麼那天自己會跑上解剖實驗樓的天台。在以後的很多年裡;他一直在想;若不是因著這個鬼使神差的念頭;他是不是就不會認識山下翔央;也就不會發生後來的很多事了。
而在又過了很多很多年以後;他開始漸漸明白;有些事是在所難免;有些人是在劫難逃。
1
鯰川太陽的父母都是櫻庭學院的大學部的導師。櫻庭是東京貴族學校裡的龍頭;其畢業生基本上都會是日本學術界;政界或是社會其他各階層的精英。
爸爸是古人類學專家;媽媽是解剖學教授。太陽從上幼兒園就是櫻庭的學生;這在普通人家是相當值得羨慕的;只是太陽自己清楚;他的生活圈子其實小的可憐。
他特別羨慕籔宏太。籔在櫻庭是不同於太陽的另一類存在;他們家不是特別有錢;父母也不是舉足輕重的人物;他進櫻庭只是因為腦袋好使;學校給了他全額獎學金。所以太陽那時給未來的女朋友訂的標準就是;要像籔一樣有活力。
從小混跡於標本室和解剖室的太陽從不懼怕那些屍體呀;殘枝斷臂什麼的;還是小學生那會兒;他就清楚如何將一具體溫尚存的屍體製成完美的或表現肌肉纖維;或體現血管走向;或展現淋巴迴圈的標本的全過程。不論是動物還是人。
只是後者沒什麼機會實踐罷了。
相反的;他比較不習慣和生活狀態下的生物作交流。象是小貓小狗什麼的;一般見了他都會屁也不放地夾著尾巴麻溜兒落跑。
和人也一樣。雖然鯰川太陽同學一直在很努力地使自己看起來是親切和善的;樂於助人的;甚至是身大無腦的。但事實證明;他的朋友還是少的可憐。
從幼兒園到國中;唯一交下來的似乎只有籔宏太小朋友了。後來因為籔的關係又認識了小六時轉學來得八乙女。
八乙女光這孩子人小鬼大;太陽很願意和他聊天。有些煩惱很久的事情和他說說似乎就能迎刃而解。
有一次他跟光抱怨說怎樣做都無法和更多人親近時;悶頭吃下午茶點的八乙女抬頭說;〃太陽; 其實不是你作的不夠好;只是你的眼神太乾淨了〃
〃???〃太陽不理解。
〃就是說〃
〃啊;對了。隔壁班的愛子跟我說啊;如果鯰川同學的眼神再人性化一點的話;光他們班想追你的女生就可以從A班排到F班了。〃籔一手摟著光的肩膀一手搶過一塊點心塞進嘴巴。
〃我的眼神不夠人性化嗎?〃太陽有種深深的挫敗感。
〃太陽;我早想和你說來著;你看人的眼神有時象手術刀;有時象X射線。認識這麼久;我都不怎麼敢跟你作眼神交流來著。你說是這樣吧;光?〃
〃我可沒這麼說。〃光無奈的低頭瞅空了的點心盒。
2
於是午茶時間過後;我們鬱悶的鯰川太陽同學來到解剖部試驗樓。認真反省自己高科技的眼神。
他很努力的擺出自認很人性化的笑臉對樓後那一排排籠子裡的試驗動物們微笑。
在兩隻狗落跑;三隻兔子僵倒;五隻豚鼠咀嚼肌+括約肌功能失常後;太陽同學很沒出息的作出了自暴自棄;放任自流的決定。
就在他想打道回府去參加課外活動時;樹影斑駁的地面上;隱約看到似有一隻鳥展翅欲飛的影子。
太陽仰起頭;看見解剖樓的天台上;原來是一個少年;跨過護欄;雙臂向後抓著欄杆;身體前傾。寬大的白色襯衫在風中輕輕揚起;象一隻白色的鳥。
於是鯰川太陽生平第一次為一個活人看失了神。
回神後他後來想本該是不予理會繼續走人的;但雙腿卻不由自主的順著防火梯邁上去。
踏上天台;少年已從護欄上下來;側身躺在地上;手臂撐住半張臉頰。目光透過層層疊疊的山巒和樹木的屏障;安靜的投向不知名的遠方。
午後三四點鐘的光景;陽光溫柔的灑落在少年的身上;鍍上了玫瑰色的光暈。
於是鯰川太陽很不爭氣的在一天之中;生平第二次為活人失神。
〃你是幾年級的?〃少年發現有人注視;轉頭問。
〃啊;我是國二的;我叫鯰川太陽!〃
〃翔央;山下翔央。高中部二年級。〃
山下翔央站起身;走到太陽身邊;伸出手。
翔央的手掌溫暖而潮溼;就像他的眼睛;清澈柔和;深處卻似有海藻糾纏。
再次回神;發現翔央已走到門邊;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