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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前的杏花已經開敗,有累累豆大的青杏夾雜在枝葉間。
杏樹結果了。
兮兮熟門熟路地來到她和婆婆居住的小院內,開啟房門,從門後摸出燭火,點亮。
橘黃的燭火映亮了一室的清雅,望著這些熟悉的舊物,兮兮好似又回到了十年前。室內似乎好殘留著孃親的氣息,兮兮雙眸一酸,玉手一件一件地撫摸著她和孃親用過的物事,止不住的淚流。
孃親就是婆婆,婆婆就是孃親,原來她是一直都和自己的孃親在一起的啊。
若是早就知道婆婆便是孃親,若是早就知道孃親心中這麼苦,她會乖巧聽話的,不讓她煩惱的。
可是如今她在哪裡?他說婆婆曾經放棄了做雪山聖女,那麼婆婆和雪山也是有關聯的,不然也不會將自己送入雪山,那麼婆婆現在人是不是在雪山?
兮兮忽然想到了那位紫眸前輩,那夜是她從冷月手中救出的,她的眼眸是那樣熟悉,多麼像婆婆的眼眸,現在想來,她該不會就是自己的孃親吧?
可是這麼多年,她為何不去見自己呢?為何要扮作老婆婆呢?
兮兮坐在窗前的凳子上,體驗著孃親的感受。
她有家不能歸,夫君成了別人的夫君,又無顏回雪山,只能呆在這個小孤村裡寂寞度日。
風華正茂正值妙齡,卻日日扮作老態龍鍾的婆婆,她該是多麼苦啊。她一定要早日尋到孃親,撫平她心裡的憂傷。
淡淡月色灑在肩頭,偶爾聽到窗外的蟲鳴,一切是那樣安詳,那樣美好。兮兮閉上了雙眸,但願一切是一場夢,夢醒後,便能見到孃親,那該是多麼愜意的一件事啊。
兮兮趴在窗前,懨懨欲睡。
蟲鳴繁花,一切就如同十年前一樣,只是不同的是,身畔沒有孃親,隔壁也沒有秦珣。想到韓珣,兮兮耳畔忽然聽到飄緲的琴聲。
兮兮詫然清醒,抬起頭來,細細傾聽,靜夜裡,那琴聲極其清晰地傳到耳畔,不是夢。
琴聲是從隔壁傳來的,錚錚淙淙如幽間寒潮,清清冷冷如山澗細流,溫婉清雅清麗動聽。
剎那間,一時之間,兮兮幾乎分不清自己是在十年前,還是十年後。
十年前,一到靜夜,秦書呆便會在隔壁撫琴,她總是惱他吵了自己的清夢。而他,在這一點上,卻固執的很,說是靜夜繁花,才有撫琴的意境。
久而久之,兮兮倒也習慣了枕著他的琴音入眠。
而今夜,這詭異地琴聲也是從隔壁傳來的,難道是韓珣?兮兮有些不能置信,身為一國之君的他,怎會深夜來此?可是,若不是他,那又會是誰?
兮兮悄然飄身來到門邊,側耳傾聽,那琴音裡忽然傳來聲聲低吟。
“隔簾風慟顧穹蒼,縱羅韁,血如殤,幾縷煙波浩淼悵微茫。槊寒徵鞍悲亦亢,愁何偎,遣誰鐺。英雄無處覓斜陽,江山恙,雁難雙,驟雨斷腸無計怨瀟湘。潮漫青鋒汐作丈,憐薄命,弄君王。”那聲音低低柔柔,清雅中透著一絲高貴,如同魔音一般侵入兮兮耳中。
兮兮如同被點了穴一般,怔愣在那裡。
那果然是韓珣的聲音。
冤家路窄,他們兩人的路何其窄,回一趟故居,竟然會碰上了他。
一個帝王,三更半夜到這故居來彈奏這麼哀怨的曲子做什麼?
“英雄無處覓斜陽,江山恙,雁難雙”
這詞何其悲涼悽愴,這聲音又何其溫雅清冷,再配著這清風冷月,玉樹殘花,和冷冽琴音,一股酸澀無奈的感覺湧上兮兮心頭。
凝立良久,兮兮忽然醒悟,她不能在此地多呆,否則,被韓珣發現豈不糟糕。回到屋內,悄悄熄滅了燭火,飄身從室內出來。
琴聲不知何時停歇了,可能是她回屋熄燈時,而院內卻多了一抹人影。
月色淡淡,夜風徐徐,他白衣飄飄,長髮紛飛,花瓣飛舞,撲上他的衣袂。他手中拈著一片花瓣,轉首望著凝立在門邊的兮兮。
“瘋丫頭,你是何時回來的?”他聲音柔和,神色淡定地說道,但是那雙黑眸中翻湧的情緒,卻洩露了他的感情。
他明顯瘦了,俊美的臉頰明顯憔悴了,但是那雙黑眸卻極其明亮,定定直視著她,緊鎖著她的視線,帶著某種說不出的專注和痴狂,還有她無法辨認的篤定。
瘋丫頭?!
這句話猶如一把溫柔的劍,刺入到兮兮心頭最敏感的地方,一時之間,痛楚和悲喜交織著。
曾經,她多麼期待他能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