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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著滾圓的眼睛,撲騰著又蹦躂遠了。
易欣和他兩個人看得起勁,不知不覺間便跑出了父母的視線。
然後他們聽到遠處傳來悶雷般隆隆的馬蹄聲,飛揚的馬尾,飄動的鬃毛,那群人騎著高頭大馬,鐵蹄踐踏著枯槁焦黃的稗草,揚起嗆人的塵土。
“抓住他們!抓住那個小的!”人群中有人吼道,但易洛迦並不知道是誰在吼,那群人一個一個都穿著黑色勁裝,蒙著面,露出的兩隻眼睛泛著冷冽的兇光。
“哥哥!”倉皇逃竄之間,易欣跌倒在草地上,扯著稚嫩的嗓子,驚慌失措地對他喊著,“哥哥!”
他幾乎是面如土色地轉身回去,那幾個人卻已經把易欣挾到了馬背上,蹄聲震天,迅敏如雷電地行遠了。
易欣被找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天之後。他小小的身軀包裹在溫暖的錦被裡,臉上髒兮兮的,掛著乾涸的淚痕,被叔父摟緊在懷裡,送到了已經哭腫了眼睛的母親面前。
母親抱著弟弟又是親吻又是輕輕拍打,睫毛上沾著晶瑩的淚珠,一個勁地喃喃,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
可是當易欣睜開眼睛,朦朦朧朧看到母親,父親和哥哥的時候,只是瞪著那雙藍色的眸子,過了好久,才啞啞地說了句:“娘好痛”
痛?哪裡痛?
父親緊張而關切地問他。
小小的孩子卻只會無助地重複:“娘我好痛”
把包裹著易欣的錦被開啟,仔細盤查著他身上的傷,當父親看到易欣斷裂的,結了一層厚厚血癤的小指時,那聲困獸般撕心裂肺卻又沉悶至極的吼叫聲,就像悶雷一般炸響在易洛迦心裡。
父親請了最好的大夫為易欣治病,又如同憤怒的雄獅般逼迫著全易北最好的探子去搜捕陷害他次子的那些神秘的蒙面人。
可是探子幾乎把整個易北翻了個底朝天,也找不出那些蒙面人究竟是誰。
當然是找不出的。
易洛迦現在明白了,那些人,當然是找不出的。
他們就是他的父親派來的,怎麼可能找得出來?
仔細想一想,弟弟被綁架的那陣子,大公子易濤正弭患重病,不省人事,太醫傾盡全力也無計可施。最後王上只能把希望寄託於巫覡之術上。
那時候,大覡是怎麼對王上說的?
需要一位王族血親的骨肉作祭品。那祭品的年歲需要與公子一般大,且必須為男性。
再也不敢想下去的易洛迦瑟瑟發抖,緊緊抱著自己的膝蓋,像一隻受傷的小獸縮成一團。
“哥哥,你怎麼了?”
不明所以的易欣走過來,迷惑不解地看著他。然後伸出手,摸了摸易洛迦的額頭:“你生病了嗎?”
易洛迦的身子猛然一顫,弟弟稚嫩的幼掌柔軟白淨,有股孩童獨特的奶香味,可是卻是殘缺的。
無名指之後,醜陋而詭異地斜斜剖下。猙獰的刀疤結成蒼白的痕印。
就像一張腥臭而陰暗的血盆大口。
張開這張口,吞噬掉弟弟斷指的人,是他們高大如神的父親。
“易欣。”他伸出手,扯過還有些步履不穩的弟弟,將他緊緊抱在懷裡,用的力氣很大,整個人都在發抖,“易欣”
他摟緊弟弟,手撫摸著易欣柔軟的髮絲,溫熱的背脊,把臉深深抵蹭在弟弟的肩窩,另一隻手握住了易欣殘破的斷掌,反覆摩挲著,嘶啞地問:“疼嗎?還疼嗎?”
小小的孩子愣了一下,隨後笨拙地用斷了小拇指的手,安慰地拍了拍哥哥的後背:“不疼了,爹找了很好很好的大夫給我看病我一點都不疼了真的,哥哥,我不疼,我不騙你”
“我知道你不會騙我的。”易洛迦抱著他,身子還是在不停地顫抖,好冷,連骨髓都是冷的,“易欣你不會騙我的只有你不會只有你不會騙我”
“哥哥,你怎麼了?你今天好奇怪。”
“騙子都是騙子”易洛迦青白的嘴唇不斷喃喃著,“我誰都不信都是騙子易欣以後哥哥只相信你了好不好?只有你了”
聲音越來越輕,牙齒都因為徹骨的寒意而打顫:“只有你了只有你只有你不能騙我”
心臟凍得冰冰冷,腔管,血液,肌理,所有的一切都在那個寒冬被徹底埋沒。
只剩下空蕩蕩的軀殼。
易洛迦的父親沒有教過他什麼東西,但是這個男人教會了他“淡然”“狠心”“摒棄感情”。正是這三樣利刃,讓他在易北動盪血腥的政治大清洗中有了堅實的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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