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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難過,我知道你心裡肯定也不舒服”
“嗯。”縮得更進去了,連鼻子都被蓋住。
蘇越覺得自己和他搭話的勇氣正在隨著他迴避的動作迅速流失,幾乎再也不剩下什麼了,好不容易凝起的決心像竹籃裡的水全部淌盡,留下的是空蕩蕩的冷。
“葉筠嘴上不說,但他肯定會幫你的,你要好好養病,其他別多想”
“嗯。”這回縮的只剩一雙藍色的眼睛。
“林瑞哲有辦法我會去求他”
“”
床上的人靜了一會兒,突然拉過被子,把整個臉都埋進了被窩裡,只露出幾縷金色的頭髮。
蘇越覺得自己的手指尖冷得厲害,站在原地,用力閉了閉眼睛,輕聲道:“我走了”
出門的姿勢很倉皇。
有些像逃。
不知過了多久,被子裡快被自己悶死的易洛迦才慢慢探出小半張臉來,裹著被子蜷縮著,愣愣望著蘇越離開的地方,出神良久。
他用力吸了吸鼻子,鼻尖發酸。或許是因為生病的緣故,眼圈漸漸有些發紅。
出了門之後才發現外面根本不是小雨,嘩嘩的急雨打在屋簷,迅速匯聚成一脈一脈晶瑩的細線,落在紅泥地上。葉筠坐在臺階上,鬱悶地撐著腮幫看著滂沱的大雨。
蘇越走過去,勸慰道:“等一會兒吧,很快就會停的。”
結果天公像是故意在和蘇越唱反調似的,轟的劈落一道春雷,藍紫色的閃電猶如鈍斧狠力裂開天幕,沉凝的夜色霎時間被照得慘白如鬼,平西爵府內的芭蕉在愈發恣意的狂風暴雨中東倒西歪,瑟瑟發抖。
葉筠:“”
蘇越:“”
劉管家披著蓑笠冒著大雨從後面跑到廊下,喘著氣說:“葉大人,雨太大了,我家大人請你們在晚楓苑留宿,等明日雨停了再走。”
蘇越望向葉筠,後者託著下巴想了一會兒,然後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大大方方地說:“那便煩勞劉管家帶路了。”
晚楓苑還是像自己離開的那天一樣,絲毫未變,就連床頭蘇越喜歡的小擺設都沒有挪動過。平西爵府的傭人再怎麼懶散,肯定也不會疏忽到這種地步。
蘇越看著婢女點燃蠟燭,又回過頭去看了看身後的院落,雖然是夜晚,外面還下著滂沱大雨,但依舊能看到積了一冬的紅楓落葉,在地上未曾掃過。
心跳莫名其妙地漏了兩拍,明明能碰到那呼之欲出的情愫,卻又在伸出手的那一刻膽怯地往後退了一步。
他看上去驕傲,冷淡,殘暴血腥。
但在這層空殼下面,人皆依賴的勇氣,早已被那十二年的等待消磨殆盡了。
葉筠是自來熟,換了個枕頭換了個床照樣呼呼大睡,半炷香的時間還沒到,就和周公談得熱火朝天不亦樂乎,怎麼推都推不醒。
蘇越在這熟悉的晚楓苑,卻怎麼也睡不著,晚楓苑的建築以紅色為基調,就連牆壁都是暗淡的熟紅色。
這曾經是蘇越最喜歡的顏色,像戰場上敵人胸口噴湧出的鮮血,像傍晚時分王城西面瀝盡絢爛的紅霞,像故國城郊鋪天蓋地的楓海,一直湧到天際,又從地平線直直沉下。
可是如今坐在晚楓苑,他發現自己卻毫不留心那些熾烈的紅,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角落百鳥朝鳳銅燈上,那盞孤燈溫順地流露著金色的光芒。
明明是那樣刺眼的顏色,在黑暗的之中卻泛著異樣的柔和。
就好像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殘暴兇猛的惡龍斂去爪牙,對著山洞裡陪伴著自己的小鼴鼠是那樣溫柔。
呆呆靠在榻上望著那盞孤燈,直到燈油燃盡,發出最後跳躍的明亮,噗嗤熄滅,他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
蘇越在沉重的黑暗中茫然睜著眼睛,緩慢地把手摁到胸口,他有些驚訝,因為在望著那盞燈的時候,它想的人一直是他。
易洛迦。
從大殿上第一次見到的那個高高在上優雅從容的貴族,到病榻上那個蜷縮著的消瘦身影,縮在被子裡,只肯露出一小撮金色的頭髮。
無論是微笑著的,還是賭氣的,或者是唯一的一次哭泣。
都是他,都是易洛迦。
揮之不去。
就好像那盞孤燈,雖然熄滅了,可它固執而倔強的光亮依然浮現在蘇越眼前,用力眨了好幾次眼睛都沒有散掉。
蘇越突然有些慌亂起來。
那盞燈熄了。
可是易洛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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