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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之間強烈的對比,鮮明得有點哀傷。娟美白皙的臉上表情有些透明,琥珀樣的黑眸蒙了一層灰色,毫無光采。
比如珠玉蒙塵,總是讓人惋惜。
“阿籬小姐,該喝藥了。”她走過去,把手上的藥碗小心翼翼地端到發怔出神的女子面前。
阿籬側了側頭,憑聲音確定說話者的位置,臉轉過來。嚅了嚅唇,她吐出來的聲音有些沙啞,因為哭過太久的緣故。“婆婆。”
老嫗活過許多年,大概跟楓婆婆差不多的年紀,甚至更老。不過跟她的妖怪丈夫比起來,也是微不足道的。曾與妖怪相戀,生下了地念兒。不過年輕時就成了寡婦,那樣壽命延長的妖怪夫君卻是先她而去。能吸引妖怪男子目光併為之傾情的人類女子,大多有著美好的名字。她說她叫齋和。已經很少有人知道,這樣的名字。
齋和,涼風清齋,春日和睦。
如此美好的名字。
她只告訴了阿籬。
眼角眉角的柔美早已被歲月堆積成的皺紋掩蓋,只是目光依然清澈柔亮,或者他年再與那妖怪夫君在黃泉重逢時,他依然能夠從萬千曼珠莎華之中認出,那樣一抹堅強柔韌的靈魂。
阿籬眨了眨眼,感覺到手中被塞了個硬而光滑的物體,還帶著些燙熱。捧著藥碗,手指摩挲著碗臂,那光滑如玉的瓷觸感極其好。濃烈的藥香瀰漫一室。早在老嫗進來那刻,她便已經聞到了那熟悉的藥味。熟悉到,開始對這味道覺得排斥,噁心。每每喝過之後,便吃不下任何。又苦又澀的藥汁,卻不知道為了什麼而每天整三餐往胃裡灌。
照舊,還是看不見任何
“這藥很苦。”她輕聲說,聲音裡空蕩蕩的,卻微微彎起了嘴角,似乎在笑。神情很柔和,彷彿含笑飲毒酒。把碗湊到嘴邊,她小口小口地啜著溫熱液體,感覺到由舌尖一直瀰漫開來的麻與澀,一直瀰漫到喉間到胸口到心底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鼻尖聞到的,藥味,刺鼻。
這幾天來阿籬一直聽到的女音帶著三分蒼老三分關切三分溫和,還有一分的憐惜。齋和說:“阿籬小姐,良藥苦口。”她這麼說。
良藥苦口。
就像很多時候,有些人明明是在傷害,卻還說“我是為了你好”。
阿籬一點一點飲盡,尚有餘溫的碗還在手中,卻突然手上一輕,已經被人取走了。她機械性地回過身,繼續保持原本呆坐的姿勢,趴在窗臺上,撐著頭。
“阿籬小姐,這是最後一付藥湯。你的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是。我知道。”她輕輕點頭,應了一聲,側耳聽著窗外風吹葉響的聲音。沙沙嘩嘩,細微而寧和的聲響。彷彿時間無一刻流逝,停下來了。
風的聲音她垂下眼瞼,唇角微彎,神情愈發柔和。柔和到,像是滿溢了哀傷。或許只是一瞬間的錯覺。
齋和婆婆擰了擰眉,隱約覺得哪裡有些不妥。以她閱盡世事滄桑人情冷暖,畢竟目光銳利敏感。“阿籬小姐”
“是,婆婆。”她分明是在微笑,溫婉而淡然的笑,笑意溫暖。
齋和看到阿籬聞聲轉過臉來,那雙大眼雖然無神,卻依然清澈,清澈到齋和能從裡面清透的琥珀色裡看到自己的影子。她的心地驀地一片清明瞭然。
“阿籬小姐”齋和輕聲說道。
阿籬在黑暗中聽著那道女音說話,眼睫低垂,低垂,不發一語。臉上的笑卻愈漸轉淡。
殺生丸化為一團白影落在那一片藥草田裡,踩著沉穩的步子走向藥草田邊上的草屋。白袂翩然,依舊是不染煙塵的清冷。
田裡,前幾天新播的草籽已經發了芽,昨夜一場細雨,今晨便冒出嫩嫩的一大片草芽,黃昏尚帶夏日餘熱的暮色中,一大片草芽芽尖泛著金光,清綠可愛。
植物的生長,聲音細微,於黑暗之中夜夜滋長,待到某個契機,便會盡數浮現。
世間萬物莫不是,如此這般。時候未到,不能強求;時候到了,也不能抗拒。
地念兒正蹲在田梗上細細地拔草,看到那道雪色身影飄過,也忍不住抬起頭來,一直看著他消失在草屋竹簾後,重又埋頭苦幹。忽然又抬起頭來,看到殘鴉歸林,聽著鴉雀撲騰翅膀的聲音極清晰地響徹天空。
地念兒雖長得不俊,但那一雙藍色的大眼睛卻是極其溫潤的。他低低道了一句:“又到了這種時候了”他說話的聲音極溫柔敦厚,也有其可愛之處。
“什麼時候?”嬌嬌軟軟的童音在他身前響起。一轉頭,他便看到一個嬌小細瘦的人類女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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