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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口,無心,無表情。
不偽,不惑,不糾念。
善惡非幹,自有澄明心性。
私慾公折,他自他處它由它去。
“日暮裡在哪?”他平靜地問。
“在你父親心裡。”在犬大將心裡,在少年鬥牙的心裡,只在他心裡。別的無法介入任何。無論是守護者的笛竹二妖,又抑或是隻知其一二的樸仙翁刀刀齋冥加等。
雪衣男妖猛然轉身,大步離開,其間衣襬翻騰,面上冷漠無緒。又是一陣嘀嗒雨下。身後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女童和小妖趕忙踩著水坑追上去。
“殺生丸,容我問一句:你所以為的‘心’,是什麼?”雨幕裡遠遠傳來滄桑的聲音,虛無飄渺。
天地一瞬間寂靜下來。風吹著柳枝款擺,分分明明的木質纖維拉扯聲入了他耳中,也恍若未聞。
殺生丸的身形頓了一下,繼續向前走去,消失在灰濛中。“不知道。”他不溫不火一句,說來理直氣壯。
樸仙翁一笑,老臉浮入樹幹之中,恢復成古樹模樣,不落妖異之處。
殺生丸,即便如此,你還是要去嗎?此等幻境業地,虛無之所,於你而言,卻是兇惡險地
這番以身試險,卻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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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姐姐!姐姐!姐姐”一迭聲的稚嫩呼喚打破廊下安寧。
簷下,坐在小几旁的橘衣女子擱下手中溫熱茶瓷,臉轉向聲音來處,唇角彎起,淡淡笑意染進一雙無神的眼中。黑眸底的琥珀色由原先的清潤轉為灰濛,如籠罩了雨霧一般。
“阿籬姐姐!”
“優姬。”她溫柔一笑。“什麼事這樣一驚一乍的?”才這麼說著,一具溫軟身體已經撲進她懷中,抱個滿懷,一雙短短手臂纏上她的脖子。淡淡的檀香帶著體溫暖熱吹撫過她頸邊。
“姐姐姐姐,我表哥好壞好壞,他不讓優姬跟真介玩,把真介拐跑了!!!”小女孩在她懷中亂動,手舞足蹈,憤憤不平地叫嚷起來。軟軟的童音裡帶著稚氣和天真,只聽她說話已能想像到她那張唬唬在生氣的小臉。
阿籬摸索著調整好懷中小小身體的姿勢,將她摟在懷裡,低臉微笑。手有一下沒一下拍著小人兒。“優姬莫氣。真介是你表哥的伴讀,自然要跟著他去學課。”柔聲安慰平了她的忿忿。
“呃——”她拖長了聲音嘆道,似乎還是在不滿。“為什麼優姬不能跟著真介,優姬是真介的未婚妻?優姬要跟真介永遠在一起的!優姬最喜歡真介了!”
戰國時代的女子,輕易不能視於人前,特別是大家氏族的千金,教化修養一切,皆在內院由母輩親授。若不是她年齡尚小,還可四處亂跑在這深宅廣院之中,否則只怕這般天真活潑便被扼殺在禮教裡了。
阿籬思及這一層,又是一笑,摟緊懷中女童。“會的,優姬會跟真介永遠在一起的。所以你要快快長大啊,以後要嫁為他,為人妻,為人母,那時候的優姬可不要喊累喔”
懷中那小人兒突然沒了聲音,顯然是聽出了她的意思,害羞了。
北條優姬,北條分家的孩子,她其實是見過的。
在人見城的燈市上,那七八歲模樣的莽撞女童,瓷娃娃般精緻的顏面,與她弟弟草太的未婚妻小瞳一對比,簡直是縮小版。而那名叫真介的男童,西園寺真介,於她更是熟悉。那人那性子,根本就是草太的前世。倒是不曾變絲毫。
品性溫良的男子,擱在任何時代,任何地方,任何情況,總是讓人無法討厭的。而北條優姬與表哥仲間俊次郎之間的搶人大賽是日日上演。
“姐姐姐姐,今天你給我講新故事,好不?”嬌稚的童音打斷了她的思緒。那熱熱的氣息吹在她頸邊,非常親膩。
阿籬淡笑,慢慢道來。“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美麗的公主出生了。國王和王后非常喜歡她,於是在她滿月那天,請了很多很多法力高強的仙女來為她祝福,可是,宴會那天”
優姬來找阿籬,慣愛纏著她講故事。而於她來說,自小照撫弟弟草太時的記憶回籠,是絲絲縷縷的溫暖和想念。她常挑了些小女孩會喜歡的童話故事來講,信口說來,發現自己幼時聽母親講過或自己講過給幼弟聽的故事,一一鐫刻在腦中,於不覺不察之中,已成了靈魂的一部分。
有些事情不是忘記了,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簷外雨落紛綿,如早春柳絮飛揚。
簷下,粉色和服的女童趴在橘衣女子膝上,仰臉聽她娓娓說來從未聽過的新奇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