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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她是在五年前的臘月初五來到江家的。從那天起,她就姓江了。從那以後她就再也沒有離開過江家。不,準確地說是再也沒有離開過江家的聽雪堂。
聽雪堂在江家後院靠北的位置,幾乎與江家完全隔離,是一個獨立的小院。有時候,真的可以聽到落雪的聲音。因為,真的太安靜了。江妘笙被安排在這裡,這並不是說江老爺不喜歡她,只是——
“妘笙。”江老爺走了進來,未解的披風上幾朵雪花在進屋的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了。有些東西註定與溫暖無緣,有些人也一樣。在江妘笙的記憶裡江老爺從來都沒笑過,總是冷著一張臉,讓人畏懼。
“江伯伯。”江妘笙安靜地站了起來。
江老爺點了點頭,自己在面東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然後示意江妘笙也坐下。
江妘笙知道他有話要說,便一言不發地坐了下來等著江老爺開口。
“妘笙,你來江家已經五年了。可還記得你為什麼來?”
“笙從未忘記。”
江老爺張了張口,卻是嘆息一聲。很輕,卻帶著滄桑的意味。
“謀事在人記住,你是我的女兒。你,叫江妘笙。至於其他的,我也就幫不上你了。”
江妘笙頓了頓才應道:“是,父親。其實父親已經幫了妘笙很多了。若沒有父親,只怕五年前妘笙就已不在人世了。若沒有父親,妘笙又怎能進宮!”
江老爺擺了擺手:“這其間我也有私心。我不願雲深進宮才會讓你頂替她。
“這正是妘笙求也求不來的機會。父親不必愧疚。這些年父親延請名師教授妘笙各種學問,父親也要相信妘笙。”
“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那是後宮實在險惡”
“女兒知道。”
江老爺看著江妘笙,知道一切已無從改變。他緩緩站了起來。
“宮裡已傳出旨意,等三月開春就廣選御女,以充後宮。你好生準備吧。”
江妘笙點了點頭。
該說的話已經說完了,江老爺便不再停留。外面的雪似乎又大了一些。江老爺帶著一種近乎決絕的心態步入了風雪之中。
就在與江妘笙對視的那一刻,江老爺想,也許她是該進宮去的吧。笙者;十三簧象鳳之身也。她的父母在給她起名字時並無此意。但誰能敵得過宿命的安排呢?
江妘笙目送江老爺離去,而後就一直站著,直到身子支撐不住才惶然落座。
終於
江妘笙在心裡發出冗長的嘆息聲,而後命人取來騎裝,匆匆梳洗一番就出門去了。
這是五年來她第一次踏出聽雪堂。她要去完成一場祭奠。她告訴自己,一切即將開始。
雪已經住了,大路上一片泥濘。看來今天出行的人很多。
江妘笙策馬遠離了大道,眼前是越來越乾淨的天地。在一片荒原上,江妘笙放緩了馬韁,由著馬兒自己踱步。她坐在馬上,背挺得很直。
“父親、母親,女兒就要進宮去了。女兒知道,你們必定不會高興。可是女兒不會回頭,這世事也容不得女兒回頭。”江妘笙閉上眼,可眼裡乾澀地發疼,並無淚下。只是左眼那顆墜淚痣,盈盈地,讓人覺得悲傷。
“請保佑女兒吧。我已不敢祈求你們的寬恕,只希望你們將最後一點憐憫賜予女兒”
江妘笙還想說什麼。她有太多的話,憋在心裡太久。可天不遂人願,就在這時,一大隊人馬衝入了荒原。他們正在追趕一隻體型巨大的獐子。江妘笙原想讓開,但自己的坐騎只是普通的家馬,此時受了驚嚇揚起前蹄就將江妘笙摔了下來。
那一群人有一大半看都沒看江妘笙就直接從她身邊呼嘯而過,泥水濺了她一臉一身。
“你沒受傷吧?”輕鬆而略帶慵懶的口吻,聲音的主人望著還在做著最後掙扎的獵物,他的目光玩味,卻不急迫。當他再回頭去看江妘笙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停下來是對的。因為江妘笙比那獵物要有趣得多。
江妘笙知道有人停在了自己身邊,但她沒有馬上回頭,也沒有馬上回答那人的問題。相反的,她站了起來,往前走了兩步,在一片未被踐踏的白雪前停了下來。她低下身,掬了一捧雪仔細地擦了擦臉。待略收拾後才答道:“多謝公子關心,笙無礙。”
這並不是江妘笙有意作怪,只是在這些年的教育中,陋顏無以見君面的思想,已經根深蒂固了。這些年江妘笙不斷地告訴自己,要改變,要成為能在後宮生存的女人。所以,這在她只不過是一個習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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