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3/4 頁)
了衛生間。這裡的衛生間就跟陽臺差不多大,簡陋破舊,陰暗潮溼,馬桶的對面就淋浴噴頭,人只能站在不足一平米的空間裡洗澡。旁邊還有個洗手池,池邊的空間不足以擺放兩個牙杯,所以只擺了一個牙杯,杯子裡裝了兩支牙刷。洗手池上方的牆面上裝了一塊人臉那麼大的鏡子,葉佳文把臉湊到鏡子前,藉著昏暗的光線,終於看清了自己——熟悉而陌生的,22歲的自己。
他又回到了臥室,發現床邊上有一包煙,兩塊五的廬山,還有一支五毛錢的打火機。他拿了根菸點上,在嘈雜的鞭炮聲中,開始梳理自己的思緒。
擰自己會疼,煙是苦的,打火機是燙的,這些觸感太真實,如果是做夢的話不可能有這麼清晰的感覺。如果現在不是夢,那麼之前那段自己得癌症病死的事情是夢?葉佳文差點就要相信這種可能,但是他再回憶的深一點,就發覺也不對勁。一夢夢了十五年,那麼多細節都那麼鮮明,那麼多喜怒哀樂都是真實的,尤其是最後一段時間被癌症的病痛折磨的生不如死的感覺現在都好像能傳達到每一個毛孔。再說,誰做夢還負責夢到開奧運會和世博會?302塊金牌是哪些專案都落實了,做夢要是能有這腦容量,飯也不要吃了,錢也不要掙了,做個夢就能體會幾輩子了。
那麼,如果都不是夢?又是怎麼回事呢?
葉佳文左思右想,一會兒覺得毛骨悚然,一會兒又覺得欣慰,最後終於給自己找了一個比較有說服力的理由:他是真的死了,卻在死了以後重生了。因為誰也沒死過,所以誰也不知道死亡過後將要面臨的是什麼,千百年來人們嘗試用各種各樣的宗教和神話來解釋,但是大家都不知道哪個才是真的。也許人死了以後,就會在另一個平行時空裡重生?還是因為自己比較特別,獨享了這個扭曲空間的殊榮?
就這麼點事,葉佳文想了足足一個小時才想出點道道來,情緒也隨之越來越激動——重生!他現在眼不瞎了,身不癱了,回到十五年前重生了!這都代表了什麼!可以重新活一遍,光是想到這一點,葉佳文的心就要從胸口裡跳出來!
劇烈的激動過後,葉佳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處理應對眼前的情況。
一九九七年七月一日,這個日期非常的特殊,葉佳文忘記了十五年來的很多事,卻始終對這一天印象深刻——這一天正好是香港迴歸的好日子,舉國同慶,當所有人都在電視機或廣播前收聽這一盛況的時候,他哭著收拾行李,準備和向青雲分手,回H市去生活。——他和向青雲在一起這十幾年,發生過很多次爭執,而真正鬧到分手這一步的,卻只有這一次。
他和向青雲是在大學三年級的時候好上的。畢業之後,葉佳文的父親和後媽在H市為他安排了一份在機關的工作,待遇不算特別好,但是個穩定的鐵飯碗,能保他平平安安順順遂遂的過日子。然而為了和愛人廝守,為了不出櫃,葉佳文和向青雲選擇了到一線城市S市共同為自己日後的美好生活而奮鬥。那時候的葉佳文,在愛情的海洋中徜徉,滿懷理想和抱負,要和愛人在大城市裡拼搏出一番自己的天地。然而這種自負與熱情卻僅僅只在頭一年的生活中就被磨滅了。
葉佳文雖然母親早逝,但是他從小的經濟條件都還可以,以至於他低估了在社會中摸爬滾打的苦痛,以為一切都會像過去一樣順風順水。大學剛畢業的他還是有些天真的,對於理財的觀念也很淡薄,不知道沒錢的痛苦。矛盾很快就產生了,他們這兩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根本沒有錢,在這個全國消費領先的大都市裡沒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只能租住在這種三四十平的小房子裡,衛生條件差、環境氣候差;年輕的葉佳文和向青雲還沒有學會這個社會的遊戲規則,年少氣盛,自命不凡,卻累累受挫。而葉佳文剛一進公司的就得罪了一個行政處的人,以至於他一年來一直遭受排擠和壓迫,拿著一千多塊微薄的薪水,卻有受不完的氣。
一開始,這種種加在一起,沒關係,他們心中有愛,可以戰勝一切。可是時間久了,一個月、兩個月、半年、一年過了熱戀期,雞毛蒜皮的恩怨越積越多,他們開始有摩擦,開始口角不斷。尤其葉佳文那時候的脾氣還有些急躁,在工作上受了氣,回家以後會遷怒於身邊人,於是不滿和抱怨日益增多。彼時的他們還不懂得該如何去維繫愛情,當遇到不順時,葉佳文就會隨口說出“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回去幹我爸給我安排的工作”之類的話,卻不知道已經犯了相知相守的忌諱——當一個人為自己留有退路,就無法全心全意地背水一戰,而他的戰友的鬥志也將被動搖。
所謂貧賤夫妻百事哀,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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