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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走錯的路,做錯的事,可以殺人放火,可以犧牲掉陪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可現在怎麼辦啊小妹沒了我的小妹沒有了”
大哥的表情像是在哭,又像在笑,眉目間透著苦澀,轉而又盡數釋然。世界上沒有了小妹,那小妹的大哥,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任憑周遭無數象徵死亡的槍口慢慢逼近,大哥既沒有逃走,也不再反抗,只是專注而小心翼翼地抱著他,哪怕他是一具停止了呼吸的屍體。
第一顆子彈打在大哥肩膀上,大哥微微震了一下,卻沒挪動位置。第二槍打在脊背上,大哥上身猛地挺起,手上還死死抱著他的小妹。然後無數發子彈瘋狂地射入他的身體,綻開朵朵奪目的血花,他就像是一株不肯屈服於命運的藤蔓,在瀕死之際極力盛放。
更多的血從鼻子、嘴巴里洶湧而出,大哥慢慢倒下去,忍受著劇烈的痛苦,還依舊保持著擁抱弟弟的姿勢。他手臂環繞過去,覆蓋住早已冰冷的屍體,不肯放任一顆子彈打在弟弟身上。
臨死之前,他依依不捨地蹭了蹭弟弟臉頰,悄聲耳語:“小妹,不怕,大哥在這裡”
蔣亦傑想要衝過去,告訴大哥他尚未說完的半句情話,讓那個世界的大哥和自己能夠在黃泉路上攜手同歸,可是任憑他怎麼賣力向前,都無法縮短一絲一毫的距離直至幻象消失不見
…
蔣亦傑懸在虛空之中,呆呆地,不知該去哪裡。隱約間,背後傳來柔聲呼喚:“小妹,小妹”
那是大哥在叫他。
當他還是個小不點的時候,常常由著性子跑出去撒野,等滾出了滿身泥巴和臭汗,就一頭扎進村口的池塘裡,快吃飯的時候,大哥會順著堤岸高喊:“小妹,小妹”
聽見聲音,他就從水裡光著屁股鑽出來,像個皇帝一樣高高坐在大哥肩膀上,一顛一顛踏著夕陽回家。
有時他在外頭闖了禍,被街坊堵到門口討賬,嚇得不敢回家,就躲到隔壁潮州佬家的倉庫裡。等到爸媽睡熟了,大哥會偷偷摸出來,沿街用氣聲喊著:“小妹,小妹”
確認安全了,他便帶著一身腥氣從鹹魚簍子後頭鑽出來,小手牽著大哥的手,蹦蹦跳跳踏著月色回家。
現在大哥又在喊他,該回家了。
…
眼前越來越亮,鼻腔裡充斥著淡淡的消毒水氣味,有什麼儀器嘀嘀鳴響著,隨著每一下呼吸,胸口間縈繞著鈍鈍的脹痛。蔣亦傑想睜眼,可是眼皮太沉重,撐也撐不開。
大腦還有些麻木,沒辦法順暢地運轉,可他知道,他還活著,這場搏命的豪賭他到底贏了。
想除掉佛頭,固然可以單槍匹馬跑去殺人,但那不是最明智的做法。佛頭既然敢公開與和新宣戰,身邊自然做好了佈置,想殺他沒那麼容易得手。失敗了,會白白搭進去一條命,即便成功了,謀殺同門的罪責也會咬住他一輩子,就連大哥都難逃干係。
再過不久就是坐館選舉,他可以躲去臺灣,大哥和堂口裡的兄弟卻不能躲,佛頭一定會在大哥的上位之路上設下重重阻礙。與其被動挨打,不如設個局,拿自己做餌,讓佛頭心甘情願跳下去。
那天他和乾爹碰面後隱藏行蹤,就是去找阿吉商議計劃了。對於子彈擊中身體的位置和角度,他們提前反覆研究過。之所以穿那件有圖案的修身T恤,也是為了幫助阿吉更好地找準射擊點。在避免傷及要害的同時,選擇對最危險的左胸開槍,力求做出一副想置人於死地的樣子,這才更能證明佛頭“蓄意謀殺”的動機。
阿吉所使用的槍是一把警用小左輪,子彈初始速度慢,動能較小。槍裡的膛線被磨光了,不會像普通子彈一樣旋轉著飛出,這就避免了進入人體後因為翻滾造成空腔效應。否則子彈在身體裡一攪合,後背擰出碗大的洞,神仙也難救了。
至於那處遠離碼頭的荒灘,看起來確實是個毀屍滅跡的好去處。佛頭被阿吉引著到了那,以為可以為所欲為了。不然他身經百戰,又怎麼會親自動手留下罪證?
殊不知附近安裝有比市區更先進的監控裝置,不僅具備夜視功能,還可以錄製聲音,那是環保組織為了對野外鳥類遷徙情況進行觀察記錄所架設的。當晚佛頭這隻“鳥”的一言一行,都被完整地記錄在案了。
佛頭的槍被阿吉提前做了手腳,子彈一擊出就會卡膛,只能假手阿吉。接連重複了兩次“阿吉,殺了他”,就算想辯護為“因憤怒而產生的衝動口誤”都不行了。根據外島法律,以“追求死者死亡為結果”,教唆、脅迫他人犯罪進而達到這一目的者,以主犯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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