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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玉姝倒是對她起了幾分真心實意的憐惜。常常傳她入宮,時不時賞下許多東西,但段玉姝也知道,對於一個心已死的人來說,這些都不重要了。
天佑二十八年,二月初三。
忙過了宮中的年節,段玉姝方才得了閒,這日傍晚,派人去請將軍夫人段挽月。
不多時,段挽月就被接了過來。
她已決定為程頤守寡一生,自然是一身的素色,她比前幾年消瘦了許多。
段玉姝早已經佈下了宴席,今日唐景明不會過來了,她也就正好可以讓段挽月留宿,正所謂一醉解千愁,讓段挽月只一次的放縱也好。
“見過端妃娘娘。”段挽月恭謹的行禮,被段玉姝拉住了手,“不必多禮,來,坐下罷。”
段玉姝命人拿來了酒和兩個酒杯,放到了桌上。“今日什麼都不必說了,本宮且陪你醉這一回,就暫且忘掉那些悲痛罷。”
段挽月對段玉姝一直以來照顧自己很是感激,端起一杯酒,道“謝端妃娘娘,挽月先乾為敬。”
說著仰頭便喝下。
“好。”段玉姝也飲盡了杯中物。
段挽月有心放縱自己一次,便一杯接一杯的往下灌,段玉姝也沒有阻止,只待她醉了便命人扶她去休息。沒想到聽到了這麼一句話。
“我、我何必為他傷心呢?反正他又不愛我!”
唯將終夜長開眼(六)
段玉姝愣住了;段挽月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說的是程頤麼?程頤怎麼可能不愛她?為了她曾抗旨不遵;四年無所出也不納妾,世上沒有幾個男人能做到這樣罷?
來不及細想,就聽到段挽月趴在桌子上,醉醺醺的敲著酒杯“我為他傷心碎骨,他;他心裡何曾有過我!他、不愛我啊!”
段玉姝越聽越奇怪,都說是酒後吐真言;難道程頤和段挽月之間真的有什麼難言之隱?
“端、端妃娘娘;您知道麼;我、我不瞞您。”段挽月醉眼迷離的看著段玉姝;咧開嘴笑了“到現在為止;我還是清白的身子,程頤一次都沒有碰過我!”
段挽月放聲笑著,渾然未覺淚珠已經順著兩腮滑落,“我早就、就知道,他、他不愛我。他肯娶我,也不過是要我答應裝裝他的妻子而已,他要讓那個人安心。”
早在段挽月說出程頤沒有碰過她時,段玉姝就已經愣住了,完全失去了反應的能力。
“他心裡的那個人,早、早就已經嫁為人妻了,可、可他心裡還是放不下她。”
“他肯娶我,不娶那些世家小姐,不過是因為我不會給他找任何的麻煩,我會乖乖的保守這個秘密。他說會給我榮華富貴的一生,除了夫妻之實和感情,別的都給我!”
“我以為我可以改變他,那時歡天喜地的答應了。卻沒想到,四年了,他、他還是隻喜歡那個女人!”
“為、為什麼,我哪一點比不上她!”段挽月淚流滿面,彷彿是要把這麼多年的委屈全部傾吐出來,她的眼神變得怨毒“就算死了,他也不肯百年後和我葬在一起!”
“世人皆道大將軍情深,是,沒錯,丁點兒錯都沒有!只是那深情不是給我的!我不過枉擔了虛名而已!”
“呵呵,呵呵——”尖利嘲諷的笑聲刺痛的是誰的心。
“可我還是那麼愛他!”段挽月醉醺醺的不知道自己語無倫次的說了些什麼,就伏在桌子上沉沉睡去了。
她不知道,她一直求而不得的答案,就在她面前。
她永遠錯失了這個機會,因為她趴下後,沒有看到段玉姝眼中簌簌而落的淚,錯過了那無聲的悲痛欲絕。
渾身止不住的痙攣著,雙手都握不住一個琉璃盞。喉嚨中蟄伏著的嘶吼和悲鳴,最終化作了一聲哽咽。
段玉姝不知道絕望哀慟到了深處,到底會是怎樣的一種感覺。程頤竟然為了她,做到了這個地步!
絕望的閉上眼,程頤那雙清澈的、真摯的、哀慼、悲傷的雙眸,立刻清晰的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那一聲聲寵溺的、悲傷地呼喚“姝兒、姝兒”在她耳邊迴響不絕,如同傾覆過耳的浪潮,將她淹沒。
所有曾經的畫面閃現,一寸寸凌遲著她的心。
喉頭一熱,粘膩猩紅的一口血吐了出來。現在她終於能體會,什麼叫做,肝腸寸斷。
最先背信棄義的人是她啊!為什麼程頤還要傻傻的守著當初的承諾不肯放開!
當她心安理得的享受著唐景明的溫情和孩子們的天倫之樂時,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