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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時,皇上曾經嘆息,安西的官員都很辛苦。有心三五年一輪換,又怕熟悉地方事務需要很久時間,導致西部邊界不穩,所以很多官員甚至是在任上十幾二十年了。”
“守衛邊疆的將士可不就是如此?”白世遺嘆了聲,眼睛一熱,想起多年未見的老父,手中的筷子就放下了,覺得喉嚨哽著,根本咽不下食物。
春荼蘼很為難,可有些事,就算不得已勾起舅舅的心思,也是得問。
“就是說這麼些年,安西四鎮沒有新來的官員?”
“軍器監趙暖趙大人才來了沒多久,算是新人。”白世遺想了想,“還有長史佟東瑞,是慶平十六年到的安西。原來的長史告老,他是從遼東任上到的這裡。”
“沒了?”
“還有幾個人來了不足三五年,但記不太清楚了。”白世遺想了想,“衙門裡有紀錄。你若要,回頭找佟長史交與你。舅舅一心鋪在軍隊上,地方政務全是由佟長史一手處理。若是沒有他,安西地方上哪來這麼平順。此人大才。是舅舅的左膀右臂。”
意思是,佟東瑞不可能有問題?
她問起安西的吏治,舅舅不可能覺察不到她的意思。她是懷疑有內鬼,但舅舅卻說得很有道理。佟長史負責整個安西四鎮的內務,他為什麼要招個賊來?舅舅這麼信任他,他隨便手底下動點心思,銀子就大把大把的。只要不是鉅貪,舅舅想必會睜一眼、閉一眼。邊境艱辛,撈點甜頭也沒什麼,只要地方安寧,軍隊安寧,忠於大唐就行了。
而此地富庶。來往商旅又多。他若求財。大可不必如此承擔風險。再者。雖說有兵將在邊韁駐守幾十年的,但但凡回京裡,就是天大的功勞。佟東瑞做內鬼。得不償失啊。腦子得進多少開水,才會這麼做?長史好歹也是從四品上。算是朝廷大員了,和賊合作?太沒品了!
“那麼,安西官員是不是不得私自離開任上?”她再問。
“官員都不能隨便離任的。”白世遺答得認真,“文官離開任上等同抗旨,武官隨意離開任上等同於謀反。當然,出公差是不同的,所在衙門會出具文書,公幹的地方也留有紀錄。”
“咱們安西大都護府的出公差紀錄,可有地方查閱?”
“也在佟長史那裡,你可要調來看看?”白世遺問。
“可以嗎?”
白世遺略蹙了蹙眉,“若你是憑我‘女兒’的身份,自然是不可以。但你離開長安時,皇上有口諭,讓你幫著調查西域大盜案。所以,你身負公事,我自然會配合你的。”
春荼蘼想了想,搖頭,“不,我不想看。今天和舅舅說的話,請您不要告訴第二個人。”
“你只是問問?”白世遺很疑惑。
“我心裡有點念頭,但還沒想好呢。”春荼蘼打了個馬虎眼,“若有了懷疑的物件,自然要和舅舅說明白的。”說著又把筷子遞到白世遺手中,“您是帶兵的,早上一定要吃飽吃好,別為了我幾個問題就影響了胃口。快點吃,不然就涼了。”
看著外甥女一臉討好的笑容,甜絲絲的像浸在心田裡似的,白世遺微笑道了聲好,重新開動。春荼蘼在一邊忙活著遞包子,又送上小鹹菜,剝開煮的雞蛋,細心侍候。於是一頓在長安權貴們看起來非常粗糙的早飯,白世遺吃得很開心。
等瀨了口,準備去前面衙門時,春荼蘼想起了什麼又問,“從前奉國公府杜家的長孫,如今就在大都護府任職,您知道吧?”
白世遺點了點頭,“我很討厭杜家,但那個孩子不錯。無論如何,他祖父和父親算是償還了血債,他如今不過掙扎度日,我就沒多計較。怎麼,他有問題?”
“舅舅不用草木皆兵啦。”春荼蘼笑著搖了搖白世遺失的衣袖,“我就是隨便問問,因為那天大都護府被盜,佟長史第一時間帶人趕到,保護內院,我看到杜東辰跟在後面。如果我沒有記錯,他應該是趙大人從嶺南帶來的吧?”
“他做事很利落,正好佟長史有急務,調了他去幫忙。”白世遺道,“佟長史為人孤僻,不喜歡與人太接近,對杜東辰倒是很是看中。”
春荼蘼點點頭,雙手輕輕往門外推白世遺,“舅舅慢走,舅舅趕快去衙門,舅舅早點回來。”
白世遺哭笑不得,先去自己屋裡換了官服,這才走了。臨到後來,他印象最深的是外甥女撒嬌著送他出門,其他就暫時扔到脖子後頭去了。
和白世遺談過不足三天,西域大盜再次出現在龜茲城。這一次,是盜了一個當地大豪商的宅子,損失無數金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