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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還沒有。”寶珠趕緊搖頭,一臉羞窘模樣。
作為陪嫁侍女的她和銀珠她們年紀和主子相仿,這次到西南邊陲來出發前婉如就打發了已滿十八歲又不願遠行吃苦的銀珠嫁人,為拉攏她獲取張氏那邊的各種訊息,這嫁的人還相當不錯。
而寶珠則是自願跟來想要再伺候娘子一陣子,然後可在隨行人員中嫁個體面僕人,婉如許了她自行挑選,只要對方無妻又樂意就成。
今日有此一問就是以為她已經相中了什麼人想要主子出門拴婚。
哪知,再三詢問後寶珠卻喏喏回答:“不是這個聽說,聽說要打仗了?”
“嗯?”婉如頓時一愣,佯裝鎮定道,“為何這麼問?是別處聽來了什麼?”她語調雖平和,心裡卻有些煩躁——還沒真出事,謠言就已經滿天飛了?若真是如此,那絕對是自己這當家主母沒盡到應有的責任。
“唔,有少許人在傳,許是要打仗了?”寶珠沒好臉直接回答留言是有,但是真讓她上心的卻是肖陽的貼身護衛告訴她的話,那人對她頗有些愛慕之意,這才私下提醒最近多留神一定要無時無刻緊跟在女君身側。
因為,一旦戰火四溢女人很可能吃大虧,而女主子身邊卻絕對會安排足夠多的護衛,緊跟著才能以防萬一,此話一出她自然很是緊張——三郎君的貼身護衛說要打仗那理應是事實。
婉如沒問她此話出自誰之口,只問道:“大家議論了些什麼?”
寶珠喏喏道:“就看到那邊燃火有些擔心,這裡和西北不一樣,也沒有個城牆。只有一道橋,萬一,萬一那邊的人要過來”雖說她沒真的見有什麼風吹草動,可三郎君急匆匆趕去那縣城卻又讓人不由心生忐忑之感。
“萬一情形不好把橋砍了便是,有什麼可擔心的,難道他們還能游過來不成?”婉如輕描淡寫的一笑,“至於上下山的便道那更無須擔心,山路狹窄可謂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不怕歹人衝擊。”
說罷,這話題就暫告一段落,婉如隨意翻著書消磨時間,早早用過晚餐後見霞光漫天景色正好,她便讓寶珠抱上古琴,肖棠等婢女帶了薰香、軟墊等物隨自己出去走走。
幾人在駐地漫步沒走多遠就到了屋旁的一道山澗邊,潺潺溪水從山頂泉眼溢位漸漸匯聚為一道清流,碧水在青山間起伏盪漾又被工匠人為分作了幾道灌溉小溪,穿繞過田地再匯入白水河。
婉如站在山澗分流的起點,示意寶珠將自己的古琴放在木質小亭內的桌上,肖棠趕緊上前點燃既清幽淡雅又可燻蚊蟲的香料,掃拂石椅請女君入座。
幾番調絃後,圓潤、深邃而悠揚的琴聲便從那細長姣好的手指間傾瀉而出,時而如江河奔騰時而又描繪著涓涓細流、清幽水滴。
夕陽下,一曲《流水》伴著潺潺溪水的流淌在山間婉轉起伏,盪滌著周圍軍士、奴僕的心靈。
片刻後,優雅婉轉的琴聲漸漸轉為雄渾雍容之感,在蒼茫古韻中,婉如用琴聲描繪著峰巒層疊、空谷迴音以及高山仰止的意境。
流水有聲,高山有形,兩者相溶分外精彩,她不僅僅是在山水間有感而發描繪壯麗山河,更多的卻是以琴聲傳遞著一種態度。
《流水》、《高山》不是兩首求交友的知音曲,伯牙子期之所以能以此心意相通,是因為他們在琴聲中體會到了對方的君子落落之風、仁者坦蕩之骨以及具澹泊寧遠之志。
讚頌山川河流是為了藉此隱喻像大海一樣寬廣的胸襟,江河奔流不復返的堅韌精神,以及巍峨高山挺拔不畏險峻的態度。
這便是婉如在此撫琴的目的,她想讓人體會這種百折不回的樂觀精神。什麼,你說很多大老粗聽不懂?
聽不懂也沒關係,總會看懂吧?身為肖三孃的她都有閒情逸致對月撫琴,駐地中的其他人又何必驚惶?婉如此刻的舉動完全是仿照婆母清江郡主的言行,她在全家男丁上戰場與西戎激戰時邀請媳婦在院中對弈,以淡定的態度安撫了整個將軍府的焦躁氣氛。
如今,肖三娘子也用琴聲告訴了大家:淡定、鎮定。
肖小將軍千里迢迢帶大家來此往高尚點想是好男兒志在四方,說俗一點起碼也得為建功立業,不是想白白讓人送死,一切,他自有安排。
眼瞅著夜色漸濃,輪番拜訪了折衝都尉與昆州刺史的肖陽面帶倦色的回了家,一面用晚飯一面召集苦苦思索卻不得其果,最終,他沉著臉坐到了亭中旁觀婉如撫琴。
從不干涉夫君正事的她不曾詢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屏退左右一面撫琴一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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